病中的少年低低地笑了，若除去他那苍白病态的面容，这笑实则与他同龄的大多数健康的少年人无异。
但弗尔却是结结实实地心疼到了。
为他的疾病，为他的笑容。
夏辰逸在冰箱的冷冻层里找了一会儿，最后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包未开封的速冻水饺。
弗尔默默地给他拿来了水壶烧水。
思来想去，护士总觉得让夏辰逸能大半夜来厨房肯定不是单纯的因为肚子饿，“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少年热起了锅子，“今天是中国的除夕。”
“除夕？”弗尔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词听得有些许熟悉。
直到把水壶里烧开的水全部倒进锅里后，他才堪堪回想起来，“中国新年？”
夏辰逸点点头，将速冻水饺全部下了进去。
成片的白色衔接着漂漾在沸滚的热水里。
白色映过夏辰逸的眼，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又忘记了，好像不用先烧水的......”
弗尔虽然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是中国新年相关的，他虽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但是也大概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一些了。
夏辰逸很庆幸自己还在厨房里找到了半瓶醋。
他将倒好醋的两只小碟子端去了厨房里的小饭桌上，而后拖了椅子坐了下来。
弗尔看了眼自己和他面前一模一样的两盘饺子和一碟子醋，手里捏着筷子有些不知怎么下手。
夏辰逸首先夹了只煮好的饺子，白花花的一角挨进醋里，腾腾的热气浮在他眼前。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少年咬了口饺子，新鲜热乎的汁水流进他的口腔，他又往嘴里送进去一大口，温热的流感依旧不散。
弗尔诧异了一瞬，后又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的饺子蘸了蘸醋，待整个饺子都被嚼碎进了肚子，他才缓缓开口，“现在你就想这个了？德诺医生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了。”少年又夹起一只饺子。
酸溜溜的醋味还在弗尔的嘴里徘徊不断，他有些不解。
“但是，”少年看出来了，于是又道，“没有再提前的可能吗？”
“我发现了，你真的挺心急的。心急是不容易恢复好的。”弗尔筷尖上的饺子在醋碟里悠悠打着转。
“我知道。”少年放下筷子。
“但我需要尽快回去。还有人在等我。”
“亲人？”弗尔抬眼看他。
“不是。”
“重要的人？”
夏辰逸点头。
他所想念的那个人，还在等他。
尽管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或是在等待什么。
但她依旧是他所思、所念的。
他需要尽快回去，见到她。
否则，堆在病房角落的那一堆信件，可能就要烂掉了。
因为那里已经沉淀了太多他流动的情感。
弗尔沉默了。最后一只饺子仍安躺在盘子里。
“明天我再帮你问问德诺吧。”
“谢谢你。”少年笑了，将盘子里的饺子都给了他。
弗尔很想“谢谢”他，但手里拿着筷子，也就算了。
“从明天开始，必须按照医生的安排按时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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