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不只王厚和喻家，还有沈九台。
昨天，沈九台收到消息：王大卫又“弄”出了新玩意。而且，一下就“弄”出了四样，名字分别叫：弹簧、轴承、水泥、钢筋。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不把皇城司放在眼里啊！
随后，又有消息：其中有两样已经离开樊楼，分别送到曹家和木行喻家。
沈九台心中大喜。曹七“公子”真讲究！头天立约，第二天见效。俺老沈，服气！别看是个女子，比那些男人可强太多了。嗯......曹家的女人都这样。
赶紧派人联系曹家的“暗桩”曹有福，让他尽快把东西送回皇城司。附带说明：步子可以迈得大一点。
暗桩这个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勋贵们假装没发现，甚至干脆假装不知道自己家里有暗桩；皇城司这边假装没被发现。
多少年了，大家就这么过来的。上次在庆寿宫发生的事情纯属意外。
沈九台想让曹有福放开手脚，赶紧弄一件回来。他太需要这么一件东西了。每次进福宁宫都空着手，全凭一张嘴。
近来他听到些风声，宫里有人私下给他封了“官职”——福宁殿说书。我呸！
朝堂上有个正经的官职，叫崇政殿说书，职能是为皇帝讲说书史，解释经义。
能做这个官的都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学霸。王相公的大公子王雱王元泽现在就兼着这个差事。
木行喻家那边也不能放弃。沈九台振作精神，再接再厉。只是喻家小门小户的，皇城司没有提前准备。
没关系，人才济济的皇城司还能缺少飞檐走壁、小偷小摸专业的高手？
安排下去，很快有了结果：人选叫时鼓，接应的副手三人。每个时辰回报一次。
又有消息：另外两样东西数量比较多，明天一早会从樊楼运到西王庄——王大卫新买的那块地。
这也是机会，不能放过。
明抢肯定不行。不能被王大卫发觉，这个川越人的脾气难以预测。
沈九台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汴梁城里有不少泼皮破落户，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
这种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开封府也治不了，抓进去不过打两板子，放出来还是一样。但是皇城司却可以。
安排人招揽一批无赖，埋伏在西外城。等明早运货的车队路过，制造混乱，皇城司的人趁乱下手。王大卫要是不满，可以推说汴梁“风情”一向如此。
沈九台独坐中军帐，一切尽在掌握中。
时鼓回报：送到喻家的东西有两种，轴承和弹簧，每种四个。喻家人像供祖宗牌位一样供着，人来人往，没机会下手。得继续等。
不过时鼓倒是把两种东西画出来了。很抽象，沈九台看得一头雾水。
每个时辰都有时鼓回报，内容大同小异：没机会，继续等。
沈九台暗暗告诫自己：沉住气。同时也颇为自豪，我皇城司还是有人才的，看看，进出喻家如履平地。
三更天，时鼓回报：喻家有一人是樊楼的，姓李，突然急匆匆走了。喻家人看着要连夜赶工，只怕后半夜也不会休息。时鼓补充了一顿夜宵，返回工作岗位。
沈九台心中一动，突然想到，曹有福怎么还没得手？派人再去催促。
很快，得到消息：曹有福失联了。
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情被我遗漏了。沈九台头脑飞速运转。
三路人马，曹有福这一路最简单。结果，偏偏这一路就出事儿了。
四样东西，两样在喻家，两样明天运出城。那送到曹家的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还有第五样东西？而那所谓的四样其实都是障眼法，就是为了遮掩这最关键的一样。效果还真好，我差点儿就没想起来。
什么东西会让一个明面上的“暗桩”失联？曹家会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还是说，曹家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庆寿宫......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在庆寿宫里，曹七说出“暗桩”的事情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故意做出某种暗示。暗示什么？当时太紧张了，我根本没想过啊。
坏了，真要是暗示了什么，人家以为我懂了，可我其实根本就没弄明白......我还让曹有福去偷......
不能坐以待毙。
沈九台叫来人手，查，把人全都派出去，给本都知狠狠地查。整个汴梁城哪里有不寻常的地方，都给我查出来。
就算明早就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人洒出去，消息陆续传回，还真有一处异常：有人在西外城招揽人手，用的是咱们皇城司的旗号。
时鼓的回报依然准时：喻家人一宿没睡，他没找到机会。吃了早饭继续工作。
曹有福还是没找到。
折腾了一夜，朝阳照进皇城司大堂，沈九台毫无困意，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有人来报，西外城那一路出事了。
他们招募了十个泼皮，看到车队过来，正要行动，却被另一伙儿人抢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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