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明大概知道刚刚在外面闻到的那股茅坑味是怎么来的了。
厨房是沈成风自己砌的，被现在的租客捡了个现成。把他们一家高兴了一阵。久年不打理，屋顶上的瓦片已经残缺不全，不断有水渗入屋内。
就这么几分钟功夫，顾叶明就看完了沈璐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如果不是今天他来这里，他不敢想象。这时代这世上居然还会有条件这么差的居住环境，更让他难受难以想象的是，沈璐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叶明又问了几句，是关于沈成风的。
和沈璐妈那天跟他说的一样，街坊邻居，一提到沈成风就没有一句好话。表情也是一脸嫌恶。
凶残，野蛮，严重的暴力倾向，打老婆孩子，护犊子，酒鬼，懒汉……，仗义，够朋友……
这些词分别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
梁母感叹道：“后来啊，他老婆走了之后，三天两头对沈璐是又打又骂的，害得沈璐高中那会都不敢回家，跑上来跟我女儿睡。我记得是她刚高考完不久后吧，她爸爸又把她给打了，沈璐生起气来性子也是不好惹的，那天她打电话报警了。结果警察来了你猜怎么着，人家不管，说是家庭矛盾。唉，可怜这么个好孩子了。”
“不过从那以后他爸也不打她了，她去上大学去了，可厉害了，听说是什么什么大学来着，总之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学校。沈璐上大学后，他爸申请了公租房，自个搬过去住了。那天我看到他搬东西的时候，悄悄抹了好几次泪呢！害，都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
“老婆走了，孩子也上了大学，他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开始自己做零工挣钱了，还说要存钱给沈璐咧，连菜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天天盼着老婆能回来。说自己错了，这也错了那也错了。还能回来吗。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我给他介绍个也是离了婚的女人，你知道他说啥不，他说他不要别的女人，他就要沈璐她妈。再过了几年后，他可能也觉得孤独了，再给他介绍时，他又嫌弃对方是个有女儿的。他也不要，他说他有沈璐一个女儿就够了。你说说，他个打零工的还嫌弃人家呢，人家没嫌弃你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唉。可怜啊，可怜。”
顾叶明走出来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内心如同被厚重的阴霾所笼罩，沉闷而压抑。
没想到沈璐以前过的是这种日子。再怎么性格开朗的人，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有个这样的父亲，心里也会变得压抑不安。
顾叶明坐在车里，看着钥匙扣相框里的沈璐，放到嘴里亲了亲，“傻瓜，你受苦了。以后能不能让我守护你，好好爱你。”
顾叶明坐在车里抽烟。手伸出窗外，盯着相册里的沈璐发呆。他甚至开始动摇了，要不要救沈成风出来。
那也只是一瞬之间的动摇，办法已经想出来了，计划也在实施当中。最后救不救，得由沈璐说了算。
不过，他知道沈璐会怎么做的。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个心存善念的女孩。
汽车刚启动，车窗被外面的人敲了一下。
顾叶明转过头看，顿时愣住。
林苑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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