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罗一脸嫌他多事地转转眼珠：“马车不用敞篷的了？也好，之前在车上吹得脑壳疼。”
“哒哒！”齐信宴就知道聪明的女儿一猜即中，就在他高调的喊声，振臂一挥展开他华丽的袍子时。
黎罗听到异响抬头一看，马车车厢从头顶前后拉开，大风刮过，呼呼往下一沉灌得黎罗一瞬觉得失重又寒冷，不禁拉住卡座的扶手，同时缩起了脖子。
八匹香槟色宝马拉着车盘旋在空中，清新的乡间水雾扑面而来，原本被车厢遮盖的昏暗在刹那间散去，黎罗睁眼适应这午间的光明时，她亲眼看到了此生最完美的彩虹桥。
那是换作任何女孩都会在这种场面下发出“哇——”两眼放光的惊呼的。
而黎罗也被波光粼粼的湖面、水汽未散烟云缭绕的乡村还有绚丽珍稀的巨大彩虹所深深吸引。她都忘了用手机拍下来记录，或者她不愿意拍摄，就深深记在眼睛里，构思一切美好的词语记下来好去描绘给姐妹们这个梦幻的场面。
“女儿，你要知道，如果我当年不是一国宰相，我一定会带着你去这种平静的乡村生活。”
齐信宴发出了像旅游宣传片里那种正经真挚，深情向往的声音，实在破坏这样的美景。
黎罗趴靠在扶手上，扭头看着他，等他接着说。
“你喜欢这样的景色吗？我想啊，来世，等你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为父会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把你的手好好交到对方手上。”齐信宴知道她想问什么：“对，来世。”
“很抱歉啊，女儿，今生我是摄政死神，你是魔女，也依然是朽魔的夫人，我就算想要救你于水火之中，我们也只能是互相帮忙，等待出头之日。”他笑着点点头：
“就快了，等彻底除掉朽魔，世界的和平指日可待，我们也能卸下职责，好好转世生活了，来世我再好好做你父亲偿还这四千年对你的亏欠。”
“给我咒语。”黎罗狠心冷酷的样子让齐信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给你看这样一幅景色，就是为了让我接下来的话不显得那么黑暗。”齐信宴抛下了他慈爱的面具：
“我知道你已经了解了四千年前在席国发生的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找本书，听听歌斐方舟上的魔女聊聊，你也能知道。
只要你找回了记忆，就一定会恨我。”
他看到了黎罗攥紧的拳头，明白她在紧张，要是稍一让她崩溃，她可能会自不量力地用尚未成熟的力量、基础的咒语，在这狭窄且悬空的马车上和他打起来。
“但你一定得知道，你该更恨朽魔，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被逼到为了拯救蛛巢灾难，辟得蹊径给他造那么多魔女取悦他阴晴不定、暴力虐杀的性格。
我是当时国家唯一的希望，也把希望寄托了一部分在你的身上。”
“你别说了。”黎罗握拳的指节发白，忍着发红的眼眶不能再蓄泪让她现出软弱的模样，她咬着牙：“我自有判断。”
齐信宴点着头，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坐，像一个高傲的名利双收的企业家在接受采访，回忆他成功的一生：
“你想知道怎么挽救失败的创灵术，就得知道怎样才能让创灵术成功。我得说，研究这条咒语实在是令人痛苦。
也只有我成功过多次，最成功的作品就在我面前坐着呢。”
黎罗嘴角一斜，眼神已经表示她真的听不下去这些废话了。
“但就因为有你的存在，才显得后来造出的成功案例没有那么成功了。”齐信宴张开手撑在他的脸侧：
“你知道我每造一轮魔女有多累吗…先用禁术让六十一个魔女都怀上我的孩子，生下的不少是死胎、畸形儿。
只有三十三个小魔女可以用，她们也平平无奇，只有在炼炉中，才能窥见美丽。”
黎罗的表情开始扭曲了，这就是当事人再次阐述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居然是如此回味的神情。
“可这份美丽还不够完美，是一碰即碎的，是啊，你们都还小，又是爱哭的女孩子，还是需要妈妈哺育的模样。
幸免于难产死的魔女们也在炼炉外嚎啕大哭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能把宫殿震塌。
我只记得有一个魔女…对，我记得是把她从深山里带出来的，我叫她【爻生】，爻生魔女。
她跳进了滚烫冒烟的炼炉，蜷缩在里面抱住了她的孩子。
所以那次是熔炼了三十三位小魔女，一位母亲，才得到了你，最成功的你。”
黎罗忽觉浑身因风吹而渐凉的身躯正从心口重新涌来奔腾的烫灼血液，剧烈的流速让两耳只听到一阵呼啸耳鸣。
“你…做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不是我做的，是她自主选择的，我没说明白吗？”齐信宴像在平静地向他人介绍他的屠宰事业，“你体内有爻生女儿三十三分之一的生命，她选择跳下去陪你一起融合了，当我把你抱出来时，你就是世上第一个拥有魔角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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