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铎看到蔡诚的样子，感到真解气。
这就是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蔡诚跟博海这样的，平时在区里被人前呼后拥的，可见了市领导，也得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
而且，这俩货还是有重大嫌疑的腐败分子，害得方铎调查的时候还得偷偷摸摸，好像自己才是贼似的。
最重要的，这帮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想起被害死的老华，方铎就恨得咬牙切齿。
刚才，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贺言成对蔡诚冷言冷语的时候，差一点就决定把自己正在查的事情告诉他。
毕竟，能得到这位常务副市长的支持，专案小组做起什么事来都会很方便了。
但现在的方铎，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沉不住气只会横冲直闯的方铎了。他牢记着叶子明和施松涛的话，他们正在做的事，都是九死一生的事，千万不能轻易告诉其他任何人。
而且，上次查云天职业技术学校的背景时，不就查出了一条重要线索么？这个学校的挂名校长，就是现任市长卢卫国的远房表舅。
这种高度敏感的线索，以方铎现在的级别，当然无法继续查下去。
所以，他不清楚卢市长有没有涉案，更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常务副市长跟卢卫国到底什么关系，所以虽然嘴上喊他干爸，其实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的。
所以他忍住了。
散会以后，其他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贺言成也让随从包括梁秘书都出去了。
程涛拍了拍方铎的肩膀，轻轻地说了句“把握住机会”，也走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方铎跟贺言成两个人。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知不知道很多人在背地里说你的坏话？举报信都写到市政法委那里去了。”贺言成脸色严肃地说。
“也没干嘛，在搞一个专案，有点棘手。”方铎随口答道。
“什么专案？你领导知不知道？”贺言成问。
方铎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呵！呵呵！跟我还保密？”贺言成笑了，“好好好，什么案子我不问你，但是现在北山分局有些局领导，对你意见很大，说你仗着未来老丈人是市局副局长，天天不参加考勤，不上班，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
方铎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问，“哟！连分局领导都开始告我状了？那我这级别噌一下就上去了。”
“你少嬉皮笑脸的。”贺言成走到他身旁，眼神里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提醒道：
“你记住一点，要想往上走，就不能有任何负面的事，要知道，总有些人在背后盯着你，专门整你的黑材料，真到提拔你的时候，他们几封人民来信就能坏了你的事！”
方铎现在在贺言成面前说话很随意，笑着说道：
“其实呢，我对升官这种事，没多大兴趣的，哎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到北山区来了？”
方铎这么问，其实也打着小算盘，他心里想的是，我正在查这个专案，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你贺言成出现在北山区了呢？你跟蔡诚到底什么关系？
“蔡诚请我来的。”
贺言成面露无奈之色，慢慢走回去，坐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这个蔡诚，当了好几年的区委副书记了，最近正在活动，想扶正，所以正在分别做几个市委常委的工作，想让我们支持他。”
“看来他不是只找了你一个人。”
“那当然。”贺言成看了看窗外，压低了声音说，“他是卢市长的人，卢市长那条线上的副市长、秘书长都在推他，但他们知道我的脾气，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就让蔡诚也做做我的工作。”
说到这里，贺言成眼里出现一股浓浓的厌恶，“哼！这种人，想让我把自己手里那一票投给他？简直是做梦！”
“看来，你对这个蔡副书记，意见也挺大的嘛。”方铎试探地问道。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蔡诚不是贺言成的人，而且贺言成又非常讨厌他，那自己这边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这事说来就复杂了，你想听？”
“想听。”
“现在的市委书记快到届了，天天盘算着怎么回到省里去，所以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而卢市长年轻，是最有希望接任一把手的人，所以很多人都站到他那一队去了。
而我呢，虽然脾气臭了点，身边的人不多，但组织部里都是我的人，所以他们也对我有些忌惮。
咱们再说回这个蔡诚，我在组织部的时候，就收到过很多人民来信，举报他的，说他利用手里的权力为亲友承揽房地产工程，还是几个娱乐场所的幕后老板，大搞奢靡享乐之风。”
“那为什么不让纪委查他？”方铎好奇地问。
“查他？”贺言成笑了，“他有卢市长保着，谁敢查他？你知不知道在一个市，市长代表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他上面的那个人还不怎么管事。”
方铎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自豪感：
呵呵！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就知道斗心眼，还不如我一个小刑警，加上纪委的一个室主任，就敢立案查他！
贺言成见方铎愣神，以为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于是换了个话题：
“其实我今天来，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
“嗯，我刚才说过了，最近想搞你的人很多，包括北山区的一些领导，我要是再不来为你站台，估计他们就快要动你了。”
“动我？我一个破副大队长，连副科都不是，还能怎么动？”
“你也知道自己连副科都不是？所以才要先提上副科再说，这样才有话语权！”贺言成瞪了他一眼，带着愠怒道：
“最近你们局里要提拔一批年轻的副科级干部，我让市委组织部跟你们政治部打过招呼了，把你带上。”
一听他说这个，方铎以为是要把自己提拔到其他单位，所以立刻坐直了身体，认真道：
“可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待在刑警队啊！你给我弄个什么所长科长的，我也不会干呀！”
“我说让你到其他单位去了吗？”贺言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还是干老本行，原地提拔刑警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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