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过叶落，已是寒冬。
远居村在王一寿和不白吃公司总经理琴的经营下，成为了日常容纳百万人的超级村子。
其中一半是军人和科研人员，来自于半山军事学院和科学院，军人占了绝大多数。
剩下就是经商的、搞运输的、参观的……等流动人员。
当然居民、创业者、餐饮服务行业等也不少。
这都是东国高层刻意引导的。
因为所有人都坚信白昊他们能回来，前提是白昊有足够的灵息。
人口就是灵息，植被就是灵息，村子因此持续接入百万级的人口。
只不过经过上次远居村的伤亡，高层更多的是让军队入驻，让他们在斜谷外的山谷训练和战备。
孟剑飞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了。
原则上，他带领的军事学院的战士，是与其他入驻的几十万战士分开管理的。
但实际上，因为斜谷和“石榴计划”的特殊性，孟剑飞成了最后做决定的那个。
无论普通部队，还是山谷部队，所有人员的安置与训练，基本都要他这里通过。
就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新年到了。
远居村张灯结彩，鞭炮鸣鸣。
白昊他们失踪快一年了。
乾老还在没日没夜的寻找第二柱。
小慧奶奶看着一桌饭菜，看着终于愿意从外地回来的小慧爸妈，一阵苦涩涌来，默默落泪。
王一寿没有做年夜饭，他不知道做给谁吃。
在烟花满天的时候，他拿着竹椅，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别人的热闹与欢笑。
暖手的大茶缸，冷得太快，他也不想添水了。
就这么呆呆看着，仿佛看到无数流星划过夜空。
不知道琳儿看不看得到同样的星星……
王一寿有些恍惚，感觉回到了最初，叶琳儿还在西北戈壁见习时，满天流星雨的那晚。
“天冷了，烟花也没了，回屋吧。”有轻声细语在院子里响起。
王一寿猛地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柿子树下。
红灿灿的柿子，像一朵朵小巧的灯笼，映照着她温柔的脸颊。
还有爬在树梢上，用力伸手抓柿子的那个调皮小女孩儿。
“你……你们……”
妻子的微笑，女儿的呼唤，让王一寿双眼一热，起身冲向她们。
每一步都跑得如此用力，如此奋不顾身，可……她们却在他踉跄的那刻消失了。
他茫然四顾，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还在竹椅里。
许久没有睡过的他，竟然在刚才睡着了……
看着孤零零的柿子树，无尽的失落侵袭而来。
他擦了擦鼻头，竹椅清冷，夜风萧瑟，他遍体生寒，像个枯槁的老人一样起身。
直到站起，他才想到自己腿上还有一大瓷杯冷茶。
赶忙低头去接。
那大茶缸却停在了竹椅边，茶水蠕动在杯外，茶叶翻滚到茶面上，整个世界像凝固了时空。
“爸……我回来了……”一袭哽咽从柿子树的枝丫上传来。
王一寿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
叶琳儿在星空下不停擦着泪水，每一滴泪光都迎风飞扬。
当王一寿将女儿拥入怀里，才发现她的眼窝，空空如也。
巨大的疤痕，吞噬了女儿的整个脸庞。
他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女儿的体温和哭泣却击碎了他的心。
……
斜谷盆地，孟剑飞还在挑战身体极限，尝试突破，成为一名高龄的“突破战士”。
他要打破三十岁后无法突破的定律。
在失败中，他一次次重新开始。
直到完全瘫倒在地，汗水在地上印出了他完整的身形，就像他要融化般。
“司令，你是在做鼻涕虫运动吗？”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空荡的，除夕的训练场里嗡嗡共鸣。
孟剑飞头皮一紧，艰难抬头，看着来人隆起的肩胛肌肉，雷击一样可怕的下颌线。
他气促着，却哈哈大笑起来。
对方粗糙而厚重的手臂伸了过来。
孟剑飞一把握住，两人在畅快的拥抱中沁满热泪。
来人正是失踪近一年的陈锋。
“终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孟剑飞拍着对方的后背，那是坚硬如山的感觉。
只是，这座大山，却失去了一角。
“你的左手呢？！”孟剑飞看着他。
“没了……”陈锋淡淡地说着，“一只手也够用了。”
陈锋咧嘴一笑，依稀还有曾经的那份坦率和青涩。
……
周家奶奶准备睡觉的时候，屋外来了个高高的女孩儿。
老宅客厅冷冷清清，两个卧室里，小慧爸妈分别带着自己的孩子，玩着手机和小游戏。
高高的女孩儿扁着嘴，红着眼眶，扑进奶奶怀中嚎啕大哭。
周家奶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抚着小慧的长发哭坐在一团。
两个屋内，房门打开，小慧的父母冲到门外，却没有再往前一步。
暖光从父母的身后洒在冰冷的客厅地面上，浸透了小慧和奶奶抽泣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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