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头这几天受大罪了，天气又热腰又痛，还整天一堆活等着他，累死累活还要受自己婆娘脸色。
今天刚有点起色，喷嚏又打得没完没了。
“妈，你说爸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冯队长家大儿媳小声跟婆婆说道。
冯婶子吓得手一抖，差点没切到手指，她瞪了一眼大儿媳，这话能乱说吗？
听说公社风向变了，无产阶级大联合这场风已经刮到万安村。
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出去老头子大队长的位置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趁着四下无人，冯婶子把冯老头拘在房间里不让他出门，这一举动可把冯老头吓坏了，他腰伤刚好，经不住折腾。
冯婶子也没去瞧自己老头脸色古怪 ，凑上前去。
“老头子，你说你是不是从工农兵大学名额，那个时候开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冯队长听完自己婆娘的话愣了一下，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给人喘息的机会。
“老头子我看今年工农兵名额先不给小牛，他现在在镇上工作的挺好的，要是万一去工农兵大学倒霉就变成小牛。”冯婶子也是害怕这邪乎劲，小牛是她最出息的儿子，决不能有一点差池。
这话要是刚开始跟他说，他还会把人劈头盖脸骂一顿，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不得不怀疑。
大学生对金贵，不仅不花一分钱，每个月学校还补贴五块钱的生活费，这么好的事他能让给别人吗？
冯婶子见自己老头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老头不甘心，这可关乎小儿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老头子，小牛等一两年也没事。”
冯队长明白自己婆娘的意思，但是他这么决绝把孩子送出去，不就是怕以后发生变数。
现在来的知青，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要是今年的名额放出来，明年还不一定能轮到小牛。
“娘，你出来一下。”金花把自己婆婆叫了出来。
“什么事，我跟你公公还有事要商量。”老头子差点松口，等会要是因为她老头子又反悔，不得打死她。
“娘，你看一下我娘家哥哥去读怎么样，既可以帮小牛挡挡，公公也会很快就好。”金花满脸讨好，嫁到冯家，公公是生产队队长，却从来没想帮过她娘家。
别人家都是老大可以分得多少东西，他们倒好，什么都没分到，还得跟婆婆待一块。
小弟安排在镇上工作，现在还要把他送到工农兵大学去。
也不知道他们老了以后想不想靠老大吃饭。
冯婶子心里咯噔一下，以她对老大媳妇的了解，今天这事绝对是她娘家挑起的事，这是拿她当枪使。
冯婶子白了儿媳妇一眼，转身回到房间。“老头子，这事就按之前想的办，老大那边你要敲打敲打。”
婆婆和媳妇大多数都是死对头，冯婶子自认她这个婆婆当得也不小气。小牛在镇上工作，除了抢收会多回来一次，其它时间都是一个月一次。
哪一次小牛回来不带一刀肉孝敬他们，老大媳妇哪一次没吃到。
吃的时候开开心心，回头有好事总想往娘家扒拉，也不想想她嫁进冯家五年，吃过她娘家兄弟的一刀肉吗？连做月子亲家都不舍得买肉给自己女儿补补。
平时她当家，家里一切花销都是他们撑起来，大到买衣服买粮食，小到一根针都是从她手里出来。
没想到她还不知足，打起了工农兵大学这个名额，那样的谣言都能说得出口，要不是自己儿媳妇，她都想压着她去公社找革委会评评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冯队长此时心里也没比自家婆娘轻松，亲家竟然把主意打到这里，还想让自己婆娘犯错误。
平时看在是亲家份上，上工的活尽量给他们留一些轻松的公分高。
要说明晃晃的偏帮那是不可能，社员们也不答应。
没想到他们不知足，还敢把手伸到他家来。“去，把老大叫回来，老子有事问他。”
冯婶子一看老头子动作，就知道今天老大一家不出一层皮，是下不来。
“爹，你找我？”冯大牛一头雾水。
“那个，爹，大牛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随便说说。”金花陪着笑脸，这会后悔自己的冲动。
“老大媳妇你出去，我们父子两个人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堵在这里干什么？”冯老头在气头上，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
郑金花脸色一白，她想说一两句，被婆婆给推出门去，“男人说事，女儿插什么嘴，你娘家没教你吗？”
冯婶子没好脸色，摆了她一眼，回到厨房忙活自己的活。
“老大，你婆娘想让她娘家大哥上工农兵大学的事，你知不知道？”冯队长阴暗不明看着大儿子。
冯大牛被看的寒毛竖起，老老实实回答，“爹，金花有提那什么一嘴，我没同意。”
冯队长脸色好了一点，儿子没糊涂到家。
“你知道你婆娘拿四旧说事，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你爹我不仅生产队队长位置不保，还会影响你小弟的工作。你是不是对我当时没让你去上学的事记恨在心。”
“爹，你说什么呢？我年龄超标了，就算给我去也去不了。”
“你知道就好，时势是这样子，我也没办法改变，但是你跟着我们一块生活，吃穿用都是我们给你弄好。
小牛以后上学也不需要我补贴什么，学校有额外补助。这些年他镇上当个零时工有工资，不仅不需要我们帮忙，一个月回来还都拎一条肉，村里那个看了不说他不错。
你也很孝顺，我和你娘也很开心。但是你婆娘今天这事，可大可小，往日看在亲家份上，队里高工分轻松活大多数都是你岳家在做，村里有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
但是我没想到你岳家还想把手伸到咱们家里，我回去好好管好你婆娘，队里那些轻松活我也只能公事公办。
还有管好你婆娘的嘴，要是我听到她在外面胡言乱语坏了事，就让她收拾包裹会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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