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走后第二天，方然就给县衙里的众人放了两天假，毕竟这段日子忙着收粮的事儿，众人着实辛苦了。
结果放假的当天下午，方然就后悔了，原因无它，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那日下午，北齐县的百姓跟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来，到不是为了告状或者干嘛。
而是为了给方然送吃的喝的用的。
这些百姓都是今年春跟衙门买了玉米种子的人，如今秋后过后，惊喜太大。
除了交税，又卖给衙门一半之后，他们剩下的粮食还够吃到第二年秋天的呢。
这往年他们能挺过冬天就不错了，一时之间，众人高兴的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在家缓了好几天，
这才想起来，让他们吃饱饭的是方然方县令。
北齐县的百姓们最是淳朴，如今得了这么大的实惠，一个个就想感谢方然一番。
这不就跟约好了似的，你拿点自家养的鸡，他拿点自家上山采的蘑菇之类的就都送到了衙门。
方然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一下午就没挺过，差点没累瘫。
平日里做事情都没这么累过。
第二日，方然就把众人都叫了回来。
“对不起了，兄弟们，百姓们太热情，需要你们挡一挡。”
众人一脸懵逼的回来，然后就被百姓们的热情淹没了。
拒绝了一天，口干舌燥。
又贴了个告示，感谢了百姓一番，并表示方大人是北齐县的父母官，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百姓们把东西留着就好，不需要特意感谢他。
知道了告示内容的百姓们泪眼汪汪的，互相传颂，他们这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居然能摊上这样的父母官。
于是，当天晚上，夜黑风高……
在方然以为这下应该没人再给他送东西了的时候，百姓们行动了……
第二日一大早，来上衙的衙役、师爷、县丞等人看到被鸡鸭兔蛋，各种农副产品包围的县衙门口都傻眼了。
他们昨日里的告示白贴了，好像还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方然还在县衙里等着呢，看了一眼沙漏，见今日里都过了时辰了，还没人进来。
心中奇怪，起身向外走去，到了县衙门口才发现，他们家大门好像推不开了。
检查一番，正准备叫人来看看的时候，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魏扬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还顶了一脑袋鸡毛鸭毛的，看到站在门口的方然，愣了一下，这才道：“大人！”
方然看着对方惨兮兮的样子“你这是干嘛？自带伙食？”
“大人别开玩笑了，这都是那些百姓送来的。”
魏扬说着，让开了自己的身子，他身后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的拎着各种东西。
方然都看懵了“这是咋回事？”
安新拱拱手，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询问方然。
“大人，这东西都是百姓们私自放在门口的，现在咱们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判断出这都是谁送来的，这可怎么办？”
方然沉思一会儿，开口。
“你们今日里也别进来了，就拿着手里的东西。咱们北齐县那些鳏寡老人以及需要帮助的人家都清楚吧，给他们送去。”
“就说是北齐县百姓为了帮助他们抵御寒冬，自发送出的帮助。”
众人一顿，随即齐刷刷点头“是，大人。”
转身离开的众人心中感动的不行，能摊上这样的大人，他们真的哭死。
把东西都送出去之后，众人才又回到衙门，各自忙活开来。
方然这边没闲着，方羽飞那边也忙上了。
唐老因为经常给人看病，在北齐县的名声越来越大，经常有人请他看病。
后来，唐老为了方便干脆就带着方羽飞直接在北齐县最大的医馆仁心堂坐诊了。
每日里都会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那里的，一边给病人看病，一边给方羽飞和方礼讲解知识要点。
这日里，仁心堂来了一名妇女。
是被人抬过来的，整个人蜷缩在担架上，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经过询问才知道，对方是被疼晕过去的。
唐老急忙上前为其把脉，眉头皱的老高，黑着脸看向病人家属，语气不善。
“怎么才把病人送过来？”
病人家属嚅嗫半天“这不是以为没啥事嘛，先前都是疼一会儿就不疼了，谁能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
唐老把眼睛瞪的老大，声音里带着带着愤怒。
“这可是肠痈，你们知不知道再晚来一会儿，她就连命都没了！”
随即不再理会病人家属，吩咐方羽飞拿过银针来。
结果手刚刚接触到病人的衣服，就被病人家属给拦了下来。
“大夫，非得扎针吗？”
唐老黑着一张脸“不扎也行，那你们就抬回去吧。”
病人家属脸色一变，随即就真的叫上人要把病人抬走。
给唐老气的又把人叫住了“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抬回去，她就真的没救了？”
病人家属神情麻木“知道啊。”
唐老……气的差点没跳起来“那你们还抬她回去！”
病人家属看了一眼中年妇女，神色漠然“不抬回去又能怎样？我们一没钱治病，二，也不能让男人给她扎针，那是有违妇道。”
唐老已经气到说不出话，再那里大喘气。
方羽飞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开口。
“给她看病的钱我出了，你们赶紧让我师傅给她扎针吧，不用脱衣服，就隔着衣服扎，这应该不会有违妇道吧。”
病人家属神情坚定的摇头“那也不行，这是我媳妇，除了我，坚决不能让别的男人砰。”
“隔着衣服呢，而且人命要紧啊！”
男人依旧摇头，无论方羽飞和周围人怎么劝，都不肯松口，最后直接抬着病人又走了。
方羽飞看着那到消失的背影，头一次气到浑身发抖，就因为自己思想愚昧就能漠视一条命吗？
方礼握着妹妹的手，柔声安慰。
一旁的老大夫见方羽飞一个小奶娃娃气得跟一个小豆包似的，不由开口。
“小娃娃，别气了，各人有命，这种事情太多了，你气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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