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奇怪的药味，苏染染光是闻着就感觉有些反胃。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说话的人是谢芳舒的婆婆田素梅吧？
那喝药的人是谁？
才这样想着，就听见里头传来谢芳舒一阵剧烈的呕吐声。
接着，又是田素梅刻意压低了的怒骂声。
“你怎么这么没用？都多久了？药一贴接一贴的没断过，你连个蛋都不下不说，现在让你喝药你还吐？你怎么有脸？”
厨房里，刚吐完的谢芳舒脸白得像鬼一样。
蹲在水缸旁，她一声不吭的任由婆婆数落着。
原本明亮的眼睛早就失去了光彩。
此时的她就跟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
田素梅气狠了，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药材，结果让她给吐了。
“做那副死样子给谁看？你以为我很愿意给你煮这些东西？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至于这么费劲不讨好给你弄这些？”
恶狠狠的怒骂了一顿后，田素梅这才愤愤离开。
厨房里就只剩下谢芳舒一人，呆愣愣的看着小窗上的一抹亮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伸过来一双手，将她温柔的扶了起来。
谢芳舒转头望去，就对上了苏染染心疼的目光。
霎时，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堪就涌上了心头。
“我是不是很没用？”
谢芳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完全没有了过去那副开朗活泼的模样。
苏染染更心疼了。
“方舒，生不了二胎不是你的错。”苏染染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明明很厉害，你会写文章，文章还发表到了报纸上。”
第一次谢芳舒羞涩的把自己写的文章拿给她看的时候，苏染染就被她的文学天赋给惊到了。
明明只有初中文化，可却能写出优美动人的散文。
在苏染染的鼓励下，她投稿到报纸上，并成功的刊出了。
当时在整个家属院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文章能上报纸那可是文人才能办到的事啊，可谢芳舒就办到了！
这让人如何能不惊讶？
“我们是人，并不是一件物品，我们不能也不该用生育来衡量一个女人的价值。你能发表文章到报纸上，你一点也不比别人差，甚至可以说你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优秀…”
在苏染染的温声安抚下，谢芳舒满心的委屈像是终于有了倾泄口，眼泪顿时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苏染染也没说话，只静静揽着她的肩膀，任由她委屈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芳舒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染染，你说得对，以前是我想岔了，我不是生育机器，去他的二胎，老娘不生了！”
大概是发泄过了，谢芳舒心中的郁气也一散而尽，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苏染染看到她又终于振作了起来，也很是欣慰。
“对，你要相信我们女人一点也不比男人差，你知道吗，在我们平舟岛那边就有个军嫂…”
苏染染将王春妹当初的遭遇跟谢芳舒说了。
“她不愿深陷在泥潭里，就找上了我，让我教她认字。后来她从一个连拼音都不会的人，自学成功考进了机械厂？她现在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还是初中毕业，起点比她高太多了…”
谢芳舒从苏染染的嘴里听到了王春妹的事迹。
而这事迹就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让原本萎靡不振的她重新获得了一股力量。
还没见面，谢芳舒心底就忍不住崇拜起那个敢于对命运说不的女同志。
“要是我也能见到她就好了！”
此时此刻，谢芳舒已经彻底没有了刚才的颓丧，虽然脸色还是很差，可目光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光彩。
苏染染也并不只是简单的给她鼓励，还给她制定了个学习计划。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地位，咱们女人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总是不够硬气？就是因为经济实力不够，等你有了工作，你也可以有底气的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能够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说不。
听到这一番话，谢芳舒心底充满了震撼！
她活到二十几岁，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样一番话，也从来没有人鼓励她去争取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迷茫。
她明明不喜欢喝药，不想再生孩子了，可她却没有勇气反抗。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没有收入，只能依附岳兴平生存吗？
如果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势必要有自己的经济实力。
谢芳舒已经受够了每天没完没了的吃药。
苏染染愿意帮助她，她感激都来不及。
也因此，对于苏染染给她制定的学习计划，谢芳舒如获珍宝，也认认真真的执行。
每天不是刻苦读书，就是努力学习苏染染教的养猪技术和关于猪的营养学。
谢芳舒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反抗的时候，因此，她依旧忍着恶心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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