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来了！几年没见，长那么大了，这模样，跟你爷爷当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中毕业了吗？你可是很长时间没来看章爷爷了，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糖酥糕！”说完去翻床头，却没有找到，“哎？我记着放在这里的啊！”
“老爷子……”周启听得有些不对劲。
云岚凑到周启耳边小声提醒；“医生说爷爷得了阿尔赫兹海默症，最近的几年的事情都忘记了！咦，姐夫，你嘴巴怎么肿了？”
“…….”周启望着老爷子来回地翻找，心被揪了一下，章爷那么强势的人，竟然得了老年痴呆，望着老爷子着急的样子，周启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拉住老爷子的手，“章爷，东西我已经吃了。我最近学了针灸，我帮你扎针试试！”
“跟你爷爷学的吧！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他还在村里给人看病呢！”
“……嗯……”周启想起爷爷，眼眶一热，声音有些哽咽。
章爷却没有察觉到异常，重新躺了回去，笑着说道，“好，尽管往章爷爷身上扎，老周家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当初我这命还是你爷爷给救回来的呢！”
“好！”周启掏出了银针，“老爷子，我的针会扎到您的头上，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不要动！”
“没事，尽管扎，当初挨枪子我都没喊疼！”章爷颇为自豪地说道，“当初我和你爷爷是一个班的战友……”
周启一边听，一边全神贯注地施针，每一针都下得小心翼翼，很快就把老爷子的脑袋扎成了刺猬。
“小周啊，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娃娃亲的事啊？”
“嗯！说过。老爷子，你疼的话就说话，我好停手！”
“没事，跟蚊子咬似的，就是有点痒痒！哎，再过几年啊，等你们毕业了，就给你们办婚礼！你喜不喜欢云霞啊？”
“老爷子，我要集中精力，你先别说话了！”周启尴尬地岔开话题。
“哈……臭小子！还害羞了！我还不知道你嘛，从小就跟着云霞屁股后头转，肯定是喜欢的！哎，我新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将来搬过来住就行了！”
“也许她不愿意嫁呢！”周启被章爷感染，也陷入了回忆。
从婚后的云霞的种种表现来看，她显然对这婚事不满意，或者两人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只不过是老一辈的一厢情愿罢了。
“怎么会呢！你们两个一个澡盆子洗澡，睡一个被窝，这是天大的缘分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没印象！”周启一惊，差点行错了针，赶紧停手缓了缓。
他不记得和云霞有那么亲密的接触啊！
“那不是满月的时候嘛，你们同一天生的，云霞只大你一个时辰，当时都穷，两家挨着近，一起办的满月酒，一起泡一个澡盆，还穿一条开裆裤呢！”
云岚八卦地凑到周启的耳边：“姐夫，原来姐姐比你大啊！你们一起泡澡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周启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楼梯上，换好衣服的云霞听到爷爷在说陈年往事，本来好奇地想听听八卦，却八卦到了自己的头上，窘得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楼。
陪着老爷子一边唠嗑一边针灸，听着他讲从前的故事，周启心里一阵感慨，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除了偶尔有些尴尬，还是挺温馨的。
老年痴呆这病很是麻烦，不是一次针灸就能搞定，先控制住不要恶化，然后需要长期的慢慢调养。
好在老爷子并没有其他大问题，心脏病也因为重新做了支架得到了有效缓解。
总体来说，除了忘掉一些最近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近章家出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还是不知道来的好。
和老爷子聊开后，周启心情也好了许多，眼中的戾气彻底消散，再次变得清澈干净起来。
与其说是他在给老爷子看病，不如说是老爷子在帮他纠正心灵的扭曲。
“啪”，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周启寻着声音低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本黑色的书再次出现在了脚下，封面上写着《病友日记》，上面还带着一些水渍，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明明记得这书已经掉进了江了，自己并没有摸到，本以为从此再也不会见到它了，它却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房内并没有风，但书页就想好被什么吹动，渐渐翻了起来。
楼梯口的云霞见了那本书，像是见了鬼一样，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周启也是脸色一白，赶紧将书本重新合上，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这才暗松一口气。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这几天在这本书的影响下，性格变得古怪暴戾，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敢再去看这本书了，怕再次受到蛊惑，变得连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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