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真是少有的烈女，眼见王旭质疑，她秀眉紧皱，眼神坚定。
“我自幼习武，手中双刀可以杀敌，虽然是女子，但寻常兵士根本近不得我身。”
王旭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故作诧异地打量片刻。
“行！你从各位将军里任选一位与你比试，若能走出十招，我就赦免你的过错！”
“随你任意决定！谁来我都不怕！”
张瑶自信地走进校场站定。
四周将士纷纷退让，为她空出场地。
王旭略微思量，拉住张靖附耳低语。
“你去跟她比，注意分寸，看情形办。”
张靖明了地点点头，拔出腰刀走到场中。
众将已经明白王旭的用意，个个默不吭声，仍旧单膝跪地的高顺更是满眼感动。
王旭不动声色地扶起高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说：“我帮你把张瑶的罪过压住，算是网开一面，但你是主将，将士们都看在眼里，你的军棍怎么都跑不掉，只是多少的问题。”
“末将明白，多谢主公。”
高顺低声回应。
王旭没再理会他，目光转向前方的比试。
一看之下，惊讶坏了。
怪不得高顺半点都不担心，原来是有倚仗，早前看张瑶身背双刀，以为只是会些武艺，没想竟然这么厉害，双刀快若疾风，轻灵迅捷，着实精妙。
张靖的刀法已经逼近他师父管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却占不到半点优势，而且张瑶看起来还没有出全力，若真下死手，怕是高顺也未必比张瑶强多少。
旁边静立的高顺看他极为惊讶，凑过头来低语。
“主公，张瑶是我师傅的女儿，从小跟随师傅习武，武功很好，她还没出全力，现在的张靖太年轻，不是她对手，以张靖的成长速度，或许过几年能勉强与她匹敌。”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人家容颜清丽，刚烈勇毅，堪称少有的烈女，对你又一往情深，你可算是捡到宝，今后好好珍惜人家。”
王旭顺口调侃，弄得高顺脸色泛红，支吾着不知怎么回话。
心知高顺脸皮薄，他没有再多说，听着四周将士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感觉差不多够了，便跨前一步打断：“行了！比试结束，不用再打！”
场中激斗的两人招式急变，各自卸去劲力退开。
将士们意犹未尽，仍然议论纷纷，探讨谁更厉害。
王旭环顾四周，朗声笑道：“张瑶，你本事不小，我也不食言，念你不知军规，不明军纪，不追究你的过错。”
他严肃地回身看向高顺。
“高顺！虽然张瑶能免责，但你身为统军将领，处理不好家事，导致家属大闹军营，难辞其咎！按照军法，擅自闯闹军营而不听劝导者，立即羁押，战时交由统军将领处置，平日交由兵曹处置，你刚才顾念私情，没有立即羁押，身为主将，知法犯法，更应重罚！”
远处的张瑶急了，打算开口辩驳，但与王旭心意相通的徐淑早已走到她身旁，及时拉住她。
“姐姐，这是军营，高顺是统军将领，还望姐姐明理。”
张瑶早前已略有悔意，意识到徐淑是为自己好，终究没再出声。
王旭没管那边的事，仍旧在训斥。
“念在众将士为你求情，此事也确有隐情，酌情减免，便令你自领三十军棍，以示惩戒，你可心服？”
“末将心服！”
高顺朗声回应。
王旭深吸口气，厉声大喝。
“兵曹掾王飞何在！”
“在！”
“当众行刑！”
“诺!”
长凳和军棍很快被兵士拿到校场中央。
众将士默然围拢，整齐地排成队列，高顺也脱掉上衣，露出满是伤痕的健壮身躯，面无惧色地趴到凳子上。
周智拿块布递给他。
“师傅，要不要咬嘴里？”
“不用！”
高顺面容沉静。
亲手拿着军棍的王飞看他一眼，轻轻叹口气。
“兄弟！得罪了！”
“来吧！”
王飞不再多话，挥起棍子击打。
“啪！”
“啪！”
“啪！”
棍棍到肉，皮开肉绽。
军棍抬起的高度和力度自古就有严格标准。
大汉的军棍虽然没有秦朝重，但也不好受，通常五十棍以上就算重刑，普通人若重责六七十棍以上，等同于被判死刑，侥幸不死也重度残疾，纵然高顺体魄强健、武艺高强，挨三十军棍也够呛。
王旭这么做实属无奈。
若换成宋谦，打十下就能了事，但高顺不同，他是统军主将，全军将士都在看他，今天他不挨，将来他执行军法的时候，将士就不会服，战场上将军失去威信的后果不言而喻。
看着高顺后背的血痕，王旭心里不忍，神色却极其严厉。
“军法无情！无论是谁，上至我，下至士卒，若有违犯，一律严惩！”
威严的声音响彻校场。
众将士默然伫立，身躯不自觉地站得笔直。
三十军棍对于受刑的人来说很难熬。
高顺痛得满头大汗，但自始至终都咬紧牙关，闷哼着没有发出呻吟，随着王飞收棍，他甚至硬挺着独自起身，管亥、杨凤等人想上前相扶，他也挥手制止。
众将士肃然起敬，无不面露钦佩。
“跟我来！”
王旭淡淡出声，带着高顺迅速离开校场。
赶到医官营帐，他脸上的严肃迅速消散，急切地为高顺包扎，待确定伤势没什么问题，他略为松口气，嘱咐高顺好好养伤，便先行离开，把时间留给不远千里赶来的张瑶。
此后他又找众将过问裁军的事，见没什么差错，就不再浪费时间，带着徐淑匆匆返回太守府。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如今不仅是夺取荆南四郡的方案没有定，连荆南四郡的情况都还只知道个大概，零陵怎么发展，本地士族门阀怎么妥善相处，南边蛮族部落怎么处理……好多事甚至还没来得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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