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交？”
碰巧路过门口的徐淑迈步走进了书房。
“什么故交？”
宫女急忙行礼。
“奴婢参见王后。”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这么多礼。”徐淑大方地摆摆手。
“信物给我看看。”王旭皱眉接话。
“诺！”
宫女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形状很像小塔，端是晶莹剔透。
王旭和徐淑瞬间瞪大了眼睛。
“师父？”
“师父来了？”
这枚玉石塔是玄微道长的贴身宝物，他们小时候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自然认得很清楚。
徐淑秀美的脸颊露出少有的急切：“来人长得什么模样？”
宫女摇摇头：“奴婢没有亲眼看到，但禁卫说那人白眉白须，一身青衫，仙风道骨，像修道的。”
王旭猛地窜起身，拉着徐淑的手就往屋外跑。
宫女追到书房门口，发现他们跑的方向不对，急忙大声呼唤。
“君上！他在西门！”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王旭和徐淑穿过数个院落，疾步走到将军府西门外，顿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道家打扮的人，此时正背负双手，背对着将军府的大门。
彼此多年未见，王旭的记忆也有些模糊，待盯着背影打量了好一会儿，他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授业恩师玄微道长。
“师父！”
王旭和徐淑难掩心中激动，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玄微道长缓缓回身，待迎向两人的目光，立时露出慈和的笑容。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你们也人近中年，气度愈加出众。”
“师父也还是那么精神。”
徐淑一改平日的雍容，激动地上前抱住玄微道长的手，满是小女儿神态。
玄微道长乐得合不拢嘴。
“为师已经老了。”
“师父哪里老，你这精气神比起二三十的男子也不遑多让。”王旭笑着宽慰。
事实上玄微道长修身有道，确实看不出老态。
“我的大限都即将来临，如何能不老？”
“大限？”
王旭和徐淑顿时愣住。
“师父说笑吧？”王旭急问。
“我怎会拿这种事说笑……近日为师感到大限将至，心里颇为挂念你们，因而特意赶来看看。”
“怎么会……”
徐淑的笑容瞬间消失，满眼难以置信。
“师父的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感到大限将至？”
“为师是修道的人，内息也雄浑，只要没死，多少有些余力，如果看起来就无力，恐怕就是为师死的时候。”玄微道长温和地笑说。
“师父看起来不过就是六七十岁，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王旭仍旧不敢相信。
“六七十岁？”
玄微道长愕然片刻，突然止不住地大笑。
“为师哪里是六七十岁……为师生于永元四年，少好豪侠，游历四方，遍寻名师，四十岁就纵横绿林罕有敌手，后经恩师点化而入山修道，潜心苦修二十余年，方才以道号玄微行走于世。”
“永元四年是哪年？”王旭略有些疑惑，他向来不喜欢记年号。
“距今一百一十二年。”玄微道长笑说。
“……”
王旭和徐淑齐齐陷入沉默。
眼见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伤痛，玄微道长不由出声安慰。
“徒儿不要伤心，为师没有遗憾。”
“师父……”两人的声音隐有些哽咽。
“缘起，便有缘灭！生，便有死！为师很满足，最后的时光，更不应该沉浸于苦痛！”
王旭深吸口气，强自笑笑。
“师父说得不错，走，进府去坐下来慢慢说。”
“不了！为师看过你们便要离开！”
“这么急？”徐淑惊道：“师父为什么不休息几日，也让徒儿尽尽孝心，而且师父的徒孙都没有见过师祖。”
“不必了！世间的万物皆有缘法，为师与他们无缘！”
玄微道长叹息着摇头。
“今日看过你们，为师的心愿已了，待去看看儿时的故乡便要回山，为师已经没有时日耽搁。”
“师父……”
王旭心里涌起阵阵抽痛，顾不得有兵士值守在后方，当场便要下跪磕头。
玄微道长眼疾手快，迅速将他和徐淑托住。
“旭儿！淑儿！你们是王，不宜在部署面前跪地！”
“师父……我们只是想给师父磕个头。”徐淑哽咽着说。
“有心便好，为师心领。”
玄微道长的微笑显得格外超凡脱俗。
“缘分已尽，为师该走了，早前送来的玉石小塔是为师今生最珍贵的东西，可惜精研数十年也无法弄明白它的奥妙，今后也没有时日了，便留给你们，若你们也与它无缘便传给后人，万望好好珍藏，切不可遗失。”
“徒儿谨尊师命，必定随身佩戴。”王旭坚定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好好地活，为师该走了。”
“至少吃顿饭再走吧。”徐淑不舍地说。
“留得越久，越是伤感。”
玄微道长毅然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旭儿，我今生最珍贵的两件宝物都给了你，一为双修之法，一为玉石小塔，你都要好生安置，切莫疏忽大意。”
“徒儿不会。”
看着玄微道长的背影，王旭的眼眶隐有些湿润，徐淑更是忍不住埋在他肩膀默默垂泪，而远去的玄微道长同样目露伤感，凝望着前路喋喋自语：
缘起缘灭，缘来缘去，该走的终要走，为师将要去遥远的世外秘境，告知你们又能如何，既永不能相见，何必徒增伤感，你们便以为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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