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话音稍顿，眼神微有些疑惑。
“父亲，关于音律，我心里一直都有疑惑，为什么子晴姨娘说是CDEFGAB和升降调，而娘教的是十二律，我死活分不明白。”
“你为何不直接问她们？”王旭问。
“我……”
王征迟疑片刻，眼神突然变得躲闪。
“我……我……我担心他们认为我笨，萱儿都能听得懂，我就怎么都听不懂，而且我根本没有继承到娘的才智，她一目十行，什么东西都是看一遍就记住，而且很快就能理解。”
“你不是笨，你是自卑。”
王旭含笑摸摸他的头。
“聪明的特征是不懂就问，接受别人比自己优秀的地方，甚至竭力发现别人的优秀，如此你才能进步，你妹妹天生擅长音律有什么问题，她确实很优秀，你应该为她高兴和自豪，而不是跟她比较，因为你优不优秀跟她是否优秀没关系。
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就是了，学懂了，悟透了，自然就不笨了，若别人不肯教你，说明你诚意不足，便想办法求他教你，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嫉妒和自卑不会令你进步，任何人的强大……都来自这里。”
王旭笑着指向王征的心。
“为父也觉得自己很笨，因为我的知识很匮乏，能力有限，所以为父时常向郭军师他们请教，需要把很多有能力的人组织起来，然后一起解决那些为父无法独自解决的问题，如此才能走得更高更远，嫉妒或掩饰只会令你越来越自卑，直到彻底失去学习和思考的能力。
你娘属于千万人中出不了一个的天才，我和文雅都远远不能跟她相比，全天下恐怕也就张松能跟她比这项天分，但天才的本质是老天赐予的一种技能，不意味着聪明或者笨，你不妨想想，你有这样的娘是多大的福分，很多疑问只需直接问她就行，不也是老天赐给你的天分么？
将来你会遇到更多能人和优秀的人，各种天分令你瞠目结舌，甚至有些人天生就受老天眷顾，难道你样样都比么……不是这样的，聪明是承认和发现优秀，然后跟他们在一起，向他们学习，不断提高自己，并团结起他们来解决你们遇到的问题，然后剔除那些愚蠢且短见的人，这……才是聪明。”
王征若有所悟。
“孩儿定然牢记在心。”
“行了！起来吧！”
“孩儿有错，理当受罚。”
“事出有因，原谅你了，先起来吧。”
“娘说过男儿要有担当，今日即便事出有因，但我擅自带弟弟出去，导致弟弟遇到危险，便是考虑不周，就是过错，书上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赏罚要分明，无担当不成大事。”
王旭禁不住大笑出声。
“秦臣甘罗十二岁做使臣算什么，我儿王征远胜他，好，有过当罚，有功也要赏，你能在危机时刻护住弟弟便是功，你想要什么？”
“父亲此话当真？”王征瞬时睁大了眼睛。
“当然！只要我给得出，必定奖励你！”
“孩儿想到东青院与众人一起读书习武，不想整天待在府里，我想见识更多的人。”
“行！但这不算奖励，你有没有其它想法？”
“孩儿……孩儿还想到战场看看。”王征憧憬地说。
“战场？”
王旭略有些尴尬，他压根儿没想到王征的两个要求都这么奇葩。
“不行么？”王征满面失望。
王旭踌躇半晌，终是有些不忍心。
“战场危险复杂，这样……你好好努力，什么时候得到你母后认可，什么时候就带你去。”
“一言为定。”
王征激动到面色潮红，猛然从地上蹦起来，但似乎想起了刚才说要领罚的话，赶紧又跪了下去。
徐淑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北北，要从我这里过关可不容易，你真得好好努力才行。”
“母后放心，孩儿不会令母后失望。”王征拍着胸脯保证。
“先起来吧！这次就罚你抄写孙子兵法五遍！”王旭笑道。
颜明刚好端着汤药走进来，陡然听到这话，顿时满脸不解。
“怎么王征受了伤还要罚？”
众人瞬时乐了。
王旭没有管她，只是含笑看着王征。
“你好好养伤，伤愈再补。”
“嗯！”
王征高兴地起身走向屋外，待走到房门口，突地又顿住脚步。
“父亲，我娘和子晴姨娘教的音律究竟是哪里不同。”
王旭笑着摇摇头。
“音律本身没有不同，你姨娘教的CDEFGAB音律再加五个升降音，刚好十二个音，十二律不就是十二音么，两者都是因人模仿大自然的声音频率而诞生，不过学十二律要复杂些。
十二律讲究先学自然的道，再学音律，十二音则是由音入道，但殊途同归，两者最终都是追寻声音的道，感悟至理，追求人与自然在各种声音里的共鸣。”
“这么简单？”王征愕然。
“我刚才不是说过么，你只要肯学肯问，它就是这么简单，大道至简，但是……你知道和你得道之间需要无数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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