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越泽做皇帝，父皇的宫里有好多妃子，想来舅舅的后宫里也会有很多妃子。姝儿跟我说，她长大了要嫁给越泽。可是越泽若是做了皇帝，难免要有很多妃子。”
“按照规矩，立嫡立长，越泽是陛下的嫡长子，他有继承的可能。可越泽的身份，他身上流有大燕皇室血脉，陛下未必会立他。”
蓝樱五岁入宫，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见过太多妃子，失宠，得宠，都是为了陛下的那一丝宠爱。
为了争宠，她们变得面目可憎，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模样。
“姝儿性子柔顺，皇宫不适合她。”
“那她与越泽……”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慕琬茹惧怕那个皇宫，那里虽有自己美好的回忆，但那里同样是她的噩梦，她这辈子都不要回到皇宫。
这天夜里，慕紫菀与越泽坐在院子里赏月。
越泽乖巧的坐在慕紫菀对面，与她喝茶聊天，慕紫菀突然说起，“记得你小时候，曾问过母亲，你的父亲是谁？他在哪儿？今日，母亲便与你说说他。”
越泽很久以前，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世，面色从容，没有一丝好奇。
慕紫菀瞧他这模样，也猜到，正如杨子翊所说，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孩儿跟着杨家两位叔父，从小读书习武，了解天下事。也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给两位叔父送消息。”
“叔父还教孩儿为君之道，孩儿那时，便已经猜到了。还有信王世子，每次看到母亲，都会向母亲恭敬行礼。”
“不错。母亲本是大燕嫡公主，琼羽长公主。琬茹是大燕皇帝与大楚如华长公主之女，封号为朝华公主。”
越泽也只是猜了个大概，但具体细节，自然猜不到。
“孩儿的生父，便是当今圣上，一统天下的皇帝。”
“不错。”
“当年我奉旨和亲，嫁到了大楚，做了他的皇后。”
越泽顿时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为何母亲要这般细心栽培自己，甚至教他为君之道，原来母亲是想让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所以，孩儿是大楚的皇子，更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
“在世人眼中，母亲以身殉国，这世上早已没有了琼羽长公主。”
“母亲恨他是吗？”
慕紫菀怎能不恨，“若你是母亲，你会恨吗？”
“会！灭国之仇，怎能不恨？可母亲要孩儿去夺他的皇位，是想复国吗？”
慕紫菀微笑摇头，说道：“不是复国，大燕已经灭国，不可能复国了。他最爱的就是这天下，母亲想要报仇，最好的方式就是夺走他爱的天下。”
越泽虽不懂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母亲能生下自己，他能放过他们母子，他们之间不应该没有任何感情。
“母亲生下孩儿，就只是为了让孩儿夺走他的天下吗？”
“怀上你母亲自己都没有想到，自从嫁给他以后，每次侍寝过后，他都会赐给母亲一碗避子汤。母亲也不想怀上他的孩子，所以一碗一碗避子汤喝着。在你之前，母亲还有过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在母亲腹中不过一个月，便没了。长期喝避子汤的结果，让母亲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后来，他命太医为母亲调养身子，许是上天眷顾，竟真的怀上了你。知道怀上你的那一刻，母亲真的想过放弃你。我恨他，更不想生下他的孩子。可是后来，他出兵攻打大燕，让母亲不得不生下你。”
“那时两国交战，母亲腹中的我，便是一个筹码，对吗？”越泽无助的看向她，眼眶闪烁着泪光，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更是一个阴谋。
慕紫菀知道要面临这一切，当年也的确是利用了自己的儿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没错。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的出生让我的执念更深。他杀了我那么多亲人，除了琬茹和阿姐，我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他手上。我怎么能不恨他？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坐拥天下？”
“可是孩儿是无辜的。”
“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但依旧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当年我不过七岁，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便轻而易举的决定了我的人生。可没有人觉得我是无辜的，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大燕嫡公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大燕和亲。我就是一枚棋子，有价值的时候，人人尊敬，高高在上。可一旦失去了价值，便什么都不是了。”
“越泽，母亲不想逼你，也没有人能逼得了你。如果这一切你不愿意，你不想要那个位子，母亲可以放手，母亲愿意认输。”
“从母亲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任何结局，母亲都已经想到了。输跟赢，也都预想过，如果你痛恨母亲决定了你的人生，母亲向你道歉，母亲愿意放手，愿意放下执念。”
慕紫菀想过这条路上会发生的一切苦难，也想过他会不愿意。她愿意克服一切困难，也甘愿放下执念，如果注定不能得偿所愿，那她愿意放手。
越泽是她的儿子，她不想逼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他原本的人生。她的人生，已经被毁，她不想再毁了越泽的人生。
“对不起，母亲，孩儿需要再想想。”
“好！”
越泽离开时，慕紫菀早已泪流满面。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看着越泽一天天长大，如今的日子，岁月静好，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若不想，自己做母亲的，也断然不能逼他。
“楚君迁！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次日一早，慕紫菀起来时，便不见越泽的踪影。
问了慕荷才知道，他一早便去找杨子翊了。
杨家
越泽来到杨子翊屋内，杨子翊与他讲述了很多。
“当年你母亲的九叔祖临终前，逼着你母亲立下誓言。如若不能辅佐你坐上皇位，她死后不入轮回，永生永世都要留在人世间，不死不灭，受尽无尽孤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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