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君故十几秒钟都没有说话，齐泽义才尴尬着开口，他实在不敢看陈君故，小声问：“表妹什么时候过来的？”
——实在是一个简单直白的问句。
自从陈君故回国的飞机降落在京城开始，只有他的表哥直接问她“什么时候过过来的”，其他所有遇到她的人，都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国”的——就像几秒钟之前的贺江悦——即便那些人肯定早就得到她已经回国的消息了，但每一个人之间都有“惺惺作态”的默契，每个人都带着“装模作样”的面具。
这不仅仅是因为齐泽义是她的表哥，不用在她面前“戴面具”，而是他确实城府不深，没有“面具”可以戴，甚至说难听点，可能格外的容易被骗，被利用——在他生长的圈子里就显得“单纯天真”的格格不入。
陈君故对齐泽义做了一个“昨天”的口型。
齐泽义看懂了，然后他的声音更加细微：“我去找爷爷……” 同一时间，贺江悦报了一个店名：“一杯回忆。”
“好，”陈君故说，“我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之后，陈君故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齐泽义：“表哥，你真是……我说你什么好？回头咱俩再算账。”
齐泽义紧抿着唇，仍旧不敢抬眼看她。
陈君故和齐霖深打过招呼便离开了齐宅——只不过在走上贺江悦车子之前，给她的特助梁闯发了一个简短的邮件。
贺江悦的车子是很常见的商业轿车。虽然他们这些人家里的大车库里都停着一辆辆的限量级豪车，但日常出行都是低调的车子。
陈君故一打开车门就听到贺江悦的阴阳怪调：“不愧是‘京城第一’的陈大小姐，出场的谱子依旧这么大。”——贺江悦本意是挤兑陈君故，岂料陈君故竟然一脸“承让”的神情，面不改色地坐入副驾驶位。
贺江悦就不着痕迹地瞪了陈君故一眼。
-
车子在高速行驶。
陈君故的指尖抚摸着安全带，她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街道两侧的高楼大厦像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车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们都在揣摩对方的想法。
打破沉默的是贺江悦，在等红灯的时候，她轻轻敲打着方向盘：“陈君故，不得不说，我对你也算是板上钉钉的真爱了。”
这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毛骨悚然的“表白”让陈君故整个人都陷入深深的“……”中了。
贺江悦继续说：“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等上超过十分钟还留有全尸的，只有三个人了。”
“这三个人该不会是，贺副会长、贺济舟——”陈君故眼睛微微眯起，“再加上我吧？”
“就是这样。”贺江悦的话和红灯一起结束。
“一杯回忆”是今天上午刚开业的咖啡厅，位置不在商业区里，但也算是在豪华路道边，非常好找。前期的宣传也是打着“高端”的旗号，消费也是非常高的，大部分学生和白领并不会开业第一天就来这里做“冤大头”。
停车位并不远，而且当陈君故和贺江悦这样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们都绝对不会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本来在这种非她们“圈内人聚集地”的普通地方，是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也没人在意你是谁，更没人关心你家长是谁，你到底姓陈还是姓贺——
随着咖啡厅的正中间的玻璃旋转门，有一名穿着经理服饰的人带着好几个服务员，笑脸相迎地跑了出来，然后将贺江悦围住，热情地招呼：“是贺小姐吧！我们没想到您到的这么快，欢迎光临！抱歉，实在抱歉，希望贺小姐您海涵。”经理一顿道歉之后，才继续下一句：“请问贺小姐您带了几个朋友莅临本店呢？”
贺江悦也有点意外。她当然知道自己很出名了，但那也是在商圈高层里，在所谓的“上流社会”人群里，而不是在这些日常生活的地方，她毕竟不是明星网红之类的人尽皆知——她忽然间意识到到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陈君故——果然对方嘴角微敛的脸庞写满了“一切尽在掌握中”。
贺江悦的眉心慢慢皱了起来，随即又松开了：“这两天，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一件事？”
陈君故对贺江悦微笑地挑了挑眉。
“你真的很像一个人。”贺江悦轻轻笑着，“你们给人的那种讨厌的感觉一模一样——”
陈君故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浅浅笑容。
她根本不需要问贺江悦那个人是谁。
因为她很清楚“给人的那种讨厌感觉”是什么——那正是贺济舟给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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