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顾北只是冲她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医生来给她做了检查。
检查完毕，医生笑吟吟的冲秦顾北汇报道：“秦先生放心，您夫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之后只要悉心照料，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闻言，秦顾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松懈了一些，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笑意，他那濒临死亡的心，又一次活了过来。
送走医生后，秦顾北去卫生间换了新的衣服，也刮了胡子，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帅气模样。
夏禾悠安静的靠在枕头上，眼睛盯着某一点出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在想什么？”秦顾北出来后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覆盖在她的掌心，温柔的注视着她。
夏禾悠看向他，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闻言，他眉宇微蹙，抿紧薄唇，并没有立即答话，他不想骗她，可却又不能说实话，迟疑了许久，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他们不会再从牢里出来了。”
夏禾悠低垂下眼帘，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那日，当她松开握着刀刃的手，让殷蘅刺向她的时候，她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她沉默着，秦顾北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陪着她。
如今已是初秋时节，窗外的树叶依旧郁郁葱葱，只是空气里弥漫上了些许萧瑟寂寥的味道。
夏禾悠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可母亲冷漠狠绝的神情，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秦顾北。”她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声音沙哑而艰难。
“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蛋，伸手将她的小手轻轻握住，“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余的所有事情，我来解决。”
“不用。”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随后重新睁眼看着他，认真的重复着之前隐约间听谭殊说过的话，“有些事情，我应该亲自去做，有些结果，我也应该亲自去看，没有人可以代替我。”
秦顾北拧紧眉峰，心中划过一抹痛楚。
他深邃幽暗的瞳仁，直勾勾的望进她空洞的眼底，呼吸一窒，喉结滚动了两下，握着她小手的大手微微收紧，“这一次，我不同意。”
夏禾悠凄惨一笑，反问道：“我做了那么多，你真的愿意，让我在最后的时刻缺席吗？”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都让秦顾北心口发堵，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他紧绷着下颌，半晌才吐字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可我在乎。”夏禾悠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哀伤，轻声道，“当我松开手，让她将刀刺向我的时候，我的确做好了结束生命，放下一切的准备，可是现在，我还活着，所以，我还是要继续没做完的一切。”
她的声音很平稳，甚至连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仿佛那场生死，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秦顾北心疼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夏禾悠迎着他的目光，手掌在他的手心轻挠着，浅浅的笑了笑，语气又柔了几分，“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了结这件事情，可是，我自己可以的。”
他不忍心拒绝她，却也不想失去她。
“你……”他欲言又止，眼中的担忧与焦虑越积越多，最后还是妥协了，避重就轻的说，“你才刚想醒，先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好吗？”
夏禾悠乖巧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知道，眼下如论他们如何争辩，都是没办法得到答案的，更何况，她现在的体力和精力，的确不能支撑她说太多的话。
秦顾北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细语的哄道：“睡觉吧，明天一早还有几项检查要做。”
“好。”她轻轻的应了声，随后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逐渐熟睡的容颜，秦顾北的眼底泛起无尽的怜惜，他爱她，爱至骨髓，爱入灵魂，爱到想要将全世界都捧给她。
所以，无论未来她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是有多么的困难危险，他都会护她周全，哪怕是用命去护。
秦顾北守在她身侧，屋里只亮了一盏微弱的灯光，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睡颜，生怕一眨眼，这一切又会变成一场梦。
夜色渐深，整座城市笼罩在黑幕之中，月光倾泻进病房，洒满一片银辉，将屋内镀成了银色的世界。
翌日，太阳刚刚初升时，秦顾北就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
屋外，刘佩拎着炖好的汤刚到，这些天，她始终没回锦城，今早更是天蒙蒙亮，就起来炖了汤。
昨晚她听到夏禾悠醒了的消息后，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若不是秦顾北拦着，她昨晚就已经过来了。
“这是你要的东西。”刘佩指了指一旁的袋子，随即又向着屋里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悠悠怎么样了？”
昨晚，秦顾北打电话给母亲，让她今日过来时，给自己带些衣服，因为他要是再颓废下去，他的悠悠就要嫌弃她了。
“她昨晚醒了后，医生过来看了，说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今天上午还约了几项检查。”
这么多天以来，刘佩还是第一次听他跟自己讲这么多话，虽然全都是关于夏禾悠的，虽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她心里格外高兴，“悠悠这孩子，这次是真的受苦了，一会儿你把汤带进去，让她喝一点，不过也不能多喝，毕竟她刚刚醒，补营养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妈。”秦顾北唤了她一声，犹豫了几秒，方才开口说道，“你炖了这么久的汤，一会儿还是亲自拿去给她吧。”
听见这话，刘佩愣了许久，这一个星期以来，秦顾北可从不让他们进病房，如今夏禾悠醒了，她这个就快要将自己逼疯的儿子，倒也活过来了。
她激动又欣喜的点头，眼眶猛然湿润了起来，哽咽道：“好，妈一会儿亲自给悠悠拿进去，你也喝一点吧，这些天，你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秦顾北抿着双唇，不禁皱眉，“妈，我没事。”
“好，没事。”刘佩擦拭掉泪水，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现在悠悠醒了，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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