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睡啊！”
眼皮好重……好冷……好累……好想就这样往后躺下来啊……
“利昂娜！！”一道声音在她耳边暴喝，“不能睡啊！！你听到了吗？！坚持住！”
“嗯？！”
利昂娜模糊的意识，被这声暴喝给喊清醒了些，她艰难地转过头来，迎面的大片雪花混合着暴风砸来，就算戴着护目镜，也几乎看不见眼前的景物。
“马可……”
“别睡啊！要是在这里掉队的话，就糟糕了！”
利昂娜一脚一脚踩进厚厚的积雪里前进，感觉双脚像是灌满了冰冷的铅块，要再抬起下一脚，都十分费劲。
他们跟队伍差了半公里的距离，利昂娜都不记得，他们一直这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已经过了多久。
要不是马可一直陪着她走，鼓励她，她肯定早就掉队在后面，连队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利昂娜蒙在布罩下的嘴巴，都已经冻得快说不出话来，“你还要费力配合我的速度前行，也很辛苦吧？不仅会丢掉分数……”
“这种时候，还管什么分数啊？再说，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你！你很可能会就这样死掉啊！”
死掉……
确实，在过去几个月的训练里，还真的有人不幸在训练中死掉，那是第一次，她那么直面看到“死亡”在眼前发生。
承受不住高负荷的体能训练而心脏梗塞；钢索训练被教官突然拔掉了钩爪，来不及应对而摔死；运用立体机动装置不当，摔成重伤，差点没命等等。
她把进入训练兵团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加入训练过了半个月，就不允许训练兵离开返回开拓地，她连当逃兵的机会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还能像这样，再撑多久。
利昂娜此时连跟马可说句话，都感觉脑子要转不过来了，她又冷又累，手脚都几乎要麻木了。还需要反复去想马可说的话，才能理解意思。
“……我不会死的啦……如果我真的坚持不住，我会发射求救信号的。”
马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不行！你刚才差点就睡过去了吧？万一就这样失去意识，你还要怎么求援？！”
“克里斯塔她们还在后面，我要是真的半路睡着了，她们也能发现我的。”
“不行！”
别看马可平时温和好说话，有时候执拗起来，也是很难劝的。
“马可……”利昂娜强打起精神，想说些话来转移身体沉重的疲累感，“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啊？！”
即使利昂娜此时看不见他的脸，还是能从那语调里听出他的慌张。
“你对我太好了。有时，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就这么坦然接受你给予的好意。”
“……”
“我们是训练同期，彼此照应是很正常，但是你……”
“因为，我喜欢你。”
马可的声音不大，甚至尾音还有些发颤。
在这暴风雪里，利昂娜的双耳被包裹在掩耳下，完全没听清他打断自己时，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利昂娜凑近了他，“我刚才没听到。”
马可突然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抓着行囊背带的双手不禁握紧。
“马可，怎么了？”
徒步行军的时候，不能轻易停下来歇息，一旦承受了极限负荷的身体得到喘息，就会更想停在原地，难以再挪动脚步前行。
“我说……”马可双手扶住利昂娜瘦小的双臂，“我喜欢你。”
“？！”
利昂娜下意识地身体一震，马可也感受到在那厚棉衣下的这一反应。
她看不见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的真心又有多少，只觉得这话的冲击力太大了，让她根本回不过神来。
喜……欢……？
马可喜欢她？！
“……马可，你……”利昂娜喉头有些干涩，“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马可沉默一瞬，“所以，我才会总是不自禁想要对你好。原本，这份感情……我也苦恼了很久是不是就是喜欢，也不打算这么快说出来，至少不是现在。但是……”
但是，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吧？应该说，再也没有比现在能凭着冲动，勇敢说出口的时机了。
在这暴风雪里，他们都包裹严实，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虽然可以说是在掩耳盗铃，但身体承受了体能极限，理智也变得薄弱，很多话就能很轻易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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