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多久啊？冷不冷？”
阮年年戴着手套的手捂住阮乔乔的双颊，用柔软的绒毛轻轻搓揉。
“没多久，不冷。”阮乔乔揉了揉她的发丝，视线扫过她愈发消瘦的面庞。
高三的阮年年褪去当初圆乎乎的女孩模样，长高了，身形也高挑纤细许多，少了婴儿肥的脸更显俏丽，只是漂亮的眉眼掩不住应付学业的疲色。
“快回家吧。”
一路上，阮年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朋友小路她可牛了，上次……”
“月考年级第一。”
“对！还有我同桌他……”
“上星期谈恋爱被抓了，被喊家长结果双方当场订亲。”
“哈哈哈对对对，是不是特别离谱！等等——你怎么都知道！”
“你早就跟我分享过了啊妹妹。”
阮年年挠挠耳朵，嘟起嘴巴，“是么，最近卷子好多，做得我都失忆了。”
“啊，有个事儿你肯定不知道！”她手握成拳锤进手心，自信满满。
阮乔乔：“嗯哼？”
“你知道叶哥什么时候回来嘛？”阮年年笑得神秘兮兮。
恰逢红灯，阮乔乔停住脚步，闻言神色微怔。
“他告诉你了？”她侧过脑袋，问得认真。
“嗯哼～”
“什么时候？”
“你猜～”
阮乔乔平静地看她，抬手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脸，“说。”
“好啦好啦！后天！”阮年年撅嘴。
阮乔乔松开的手重新插回衣兜里。
“这么快。”她小声自语。
“嗯？什么？”阮年年没听清。
“我说，”阮乔乔抬脚往对面走，“快点回家吃饭啦。”
*
假期时间，阮文一般任由两个女儿睡到自然醒。
今天，她却第一个喊醒了阮乔乔。
“嗯？”阮乔乔抱着枕头，还迷糊着。
阮文在她床边蹲下，凑近温声道：“乔乔，小叶明天回来对吧？”
“……嗯，”阮乔乔眯开一只眼，清醒了一些，“应该。”
“上次妈妈打扫房子，因为记得小叶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所以还差他的房间没有打扫。我想着……”阮文的手掌撑着下巴，沉默了几秒，又道，“想着小叶要是回来应该也只想睡自己的房间吧。要不，你帮忙打扫一下？要是你进去，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现在？”
阮文笑着轻捏住她的鼻尖，“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咯，小猪。快起来干活。”
“好啦。”
吃过午饭，阮乔乔便拿上打扫工具进了对面房内。
她从一串钥匙里精准找出沈叶的房间钥匙。
插入钥匙，拧钥匙，开门。
“咳咳咳……”
阮乔乔偏过脑袋，捂住嘴巴止不住咳嗽。
灰尘厚重扑面，房间内黑漆漆的透不进一丝光。
她戴上口罩后重新踏进去，抬手打开灯。
骤然亮起的室内格外熟悉。
还是她印象中与她的暖色调房间截然相反的房间。
明明少年时是个阳光灿烂的人，房间却只有黑灰两种色调，沉闷又简单，极致的反差。
穿鞋不方便，她干脆开了空调，赤脚踩地，踏过覆了一层灰尘的地面，厚重的窗帘被拉开。
极盛的光芒顷刻间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细碎的微尘飞舞，阮乔乔低下头，抬起脚，脚板底黑了一层。
脚趾不适地蜷曲，站在原地半晌，她撸起袖子，开始打扫。
好在沈叶房间布置简单，东西也不多，打扫起来还算轻松。
地板的清扫被她留在了最后，黑漆漆的毛巾丢进水盆里，阮乔乔也在靠椅上坐下休息。
她仰着脑袋闭上眼，脚尖踮着地面带着椅子轻轻晃动，染上灰尘的双脚搭在阳光里，暖度将裸露在外的小腿包裹。
片刻的惬意。
“天呐——小叶？！”
阮文突兀的惊呼声忽然打破这份宁静。
她的话语透过两扇敞开的门传进阮乔乔的耳朵里，后者闻言后双眼倏地睁大。
*
阮文惊喜又震惊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停了，又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却听不太清。
身体僵硬了几分钟，阮乔乔这才确定，沈叶真的提前回来了。
门外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并且越来越近。
阮乔乔猛地起身，全身血液莫名加速流动，脑袋发蒙着，身体却先一步钻进了半开的窗户后。
在阳台站定，她的视线落在与隔壁紧靠的栏杆上。
……翻过去？
等等——
阮乔乔咬住手指，方才搅成一团浆糊的脑袋恢复了些许理智，心跳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耳膜，她明白这是紧张的信号。
可，她为什么要紧张？
门外彻底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嘶……”
手指传来疼痛感，她才后知后觉松开牙齿。
视线瞥向门口，又猛地顿住。
有个人，个子很高，正靠在门边。
安静打量着她。
她定定看回去，却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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