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扶苏与嬴政的博弈
嬴政脸上带着盛怒，语调拔高，“本以为颍州一行，你与景儿为伴，能改变几分。”
“没成想你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当真是叫寡人失望透顶！”
气头上的话向来最伤人。
这要是换做以前，扶苏早就不忍受辱，从殿上狼狈逃跑。
可心境与往大不一样的他，如今仍然屹立在勤政殿中央，一字一顿，“父皇何不听儿臣解释？百越一行确不可行！”
“慌缪！”嬴政撇脸，盛怒之余，眼底失望之意甚浓。
扶苏还能有什么解释？不外乎就是大秦国库紧缺，百姓不安。
这些年他听都听吐了！
“退下！不准再谈！”越想越气，嬴政干脆直接怒斥扶苏。
扶苏昂着下巴，不屈顺从。
眼瞧着两边侍卫离自己的距离逐渐缩小，扶苏扑通跪在地上，高声将自己对赵景说的那些话，再度重复。
两旁夹守的侍卫站在扶苏面前一脸为难。扶苏是大公子，他们自不敢真将人连拖带拽地轰出去。
更何况扶苏向来知礼，从未与他们撕破脸，叫自己难堪。
可今时今日又不同了，扶苏的倔强让他们束手无策。
听到终于不再是什么惹人厌烦的不战言论。嬴政觉得新颖，便抬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心中的怒火也减少许多。他倒想听听这逆子有什么新花样。
结果见扶苏分析的头头是道，定是多方调查后，权衡利弊的结论。
甚至到了最后，扶苏臊红了脸，把赵景的那一套地痞流氓搬出来。
虽然语句被扶苏装饰得华丽圣贤。
但场上哪个不是聪明人？
三言两语间，他们就明白了扶苏所言计划的整体主旨。
尤其是明白过来，扶苏要威胁一个小部落，去争抢最强，最后结果却只能是第二。
然后还对那个最强部落进行突袭剿灭。
嬴政与蒙恬远远对视。
这么不要脸？
心思同步。
扶苏话毕，抬头看两人脸色尚好，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张策略，从袖子里取了出来，“具体计划，皆在这张纸上，还请父皇查阅。”
嬴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扶苏，不作为。
倒是蒙恬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拿起那份谋略，握在手中，没有立即翻看，反倒是深深打量起扶苏。
察觉到蒙恬的视线，扶苏挺直腰杆，任由蒙恬打量。
赵景说过，与人搏论，就是搏一场双方的决心与气势。
其中气势，最为重要！
自己的气势千万不能输！
否则接下来你说的无论有多正确，在所有人眼中，你就注定是个失败者。
这一幕让蒙恬对扶苏刮目相看，不由得眼露欣慰。
同时，郑重转身，将这纸谋略献给嬴政。
想着扶苏还是自己的学子。
加之又欣赏扶苏的改变，蒙恬现在乐意为他说话，“陛下，臣瞧大公子改观良好，不如委屈陛下，再信上三分，给大公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蒙恬给出台阶，嬴政便顺坡下驴，“那寡人便看看，你扶苏还能有什么花样。”
简单将上面的内容浏览了一遍过后，嬴政波澜不惊，缓缓将其放在案桌上，语气状似不经意地问，“赵景说，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没？”
扶苏处在大脑运转飞快，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当真是一点都没察觉，直愣愣地接起嬴政的话回答：“景兄说如果陛下接受了扶苏的建议，就找蒙将军要回他在颍州收的那些人，打造一百套铁兵器和马骑送给扶苏。”
话落，扶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顿时脸色唰地一白，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父皇恕罪，扶苏错了。”
嬴政斜睨，“你以为你是现在才说漏嘴的？”
扶苏抿唇不语，整个人紧张到颤抖。
鬼知道他现在还能站在嬴政面前，是花费了多大的勇气吗？
现在又被当事人点出，他这个做大公子的脸都丢尽了！
但！
扶苏紧咬着牙，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跳狠狠吞如腹中，再度张口，“父皇，这是扶苏与兄长商讨的结果，扶苏不敢独揽邀功，此书献计，扶苏已如实添上了兄长的名。”
嬴政沉声，“是商讨？还是你窃取？！”
末字气压骤然降低，语调低沉且充满了压迫。
扶苏吓得肉眼可见地浑身颤抖着，重重地额头砸地，发出咚地一声。
再抬头直腰时，额头破皮渗出薄薄的血色，眼眶因为委屈，变得通红，眼中却没有任何一层眼泪。
态度坚硬如铁，都聚集在那一双与嬴政有着八分相像，鹰眼一样锐利的眼睛里。
“扶苏没有窃取，确实是兄长先说此法之意，再赠扶苏计策之全。”
“可扶苏觉得兄长计策不妥，再与兄长进行讨论一二，存得二人满意为止，扶苏方才敢与父皇提出，并献上此计。”
“若父皇要害扶苏一个无妄之灾，扶苏愿意为父皇息怒受罚，但父皇所说罪名，扶苏一个不认！”
“那一百铁骑，扶苏为了让他们记得是谁的恩赐，特令名为景家兵。”
“扶苏不敢独揽，更不敢做出父皇所说，窃取一事！”
“请父皇明查！”
话毕，扶苏梗着脖子跪立在大殿之上。
往日里不敢直视嬴政，这次恐怕是真让他受了委屈，竟敢直直地与嬴政对视。
嬴政也不甘示弱，冷漠地凝视着他。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大殿上的气温极速降低，就连蒙恬欲要上前解围，都被嬴政无情怒瞪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殿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
随即响起女人娇弱婉转的哭喊声，“陛下！陛下！还望陛下看在扶苏年幼，馋念陛下父子之情，为博陛下宠爱，这才做出了荒唐行为！”
“陛下您是知道的呀，扶苏他向来懂事知礼，怎敢忤逆不孝呢？陛下～”
话还未落，门口磕头砰砰声不绝，以及那群宫女，低声哭泣，“娘娘，娘娘，再磕就破相了！”
嬴政侧目，遥望门口石砖上那抹俏影。
眉眼间如冰化水，带上了一层浅薄的心疼。
“你瞧瞧，你的母妃郑氏为了你，是如何的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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