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男人送自己的房子绝不会差，但降谷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位于梅菲尔市中心的联排别墅。
一个犯罪者却在如此引人注目的地方买房，颇有些讽刺。
见降谷零站在车前无动于衷，君度任劳任怨抱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花束走到他身旁。
“不喜欢吗？”
听语气似乎只要降谷零点头，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一栋别墅。
降谷零向后靠坐在车前盖上，“我认为独栋别墅更适合一名情报贩子。”
君度了然，“放心，邻居都是很好的人，不会歧视你的工作。”
好人？
降谷零嗤笑，“是啊，或许你就是这里唯一的坏人。”
“真过分，”电子音透出莫名的委屈，“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当一名好人。”
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是吗，”降谷零抬指敲击车盖，“那么就请你告诉我破坏这辆车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
君度笑而不语。
没有得到答案降谷零也不在意，他抬手伸向君度。
“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
一副翻脸不认人的任性模样。
真可爱。
君度好整以暇地张开双臂，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握着手杖，“抱歉，我似乎腾不出手，如果不介意的话钥匙就在衣服内侧口袋。”
意思很明显，是要降谷零亲自来拿。
不过降谷零可没心情继续陪他演戏，他现在只想摆脱“君度”。
他恹恹地提醒道，“你可以把花扔在地上。”
听出降谷零心情不佳，君度有些遗憾，但也不再继续挑逗他，乖乖把钥匙摆在花束之中，递还给他。
降谷零意义不明地扯了下嘴角，拽过花束，走进别墅，随后丝毫不关心还在夜色下吹冷风的君度，用力关上别墅大门。
已经看不见降谷零的身影，但君度依旧站在门口，他看着从玻璃窗透出的暖色灯光，摘下面具，以真容凝视着这栋充满温馨感的别墅。
他知道今晚他的神明梦中会充斥着他的身影。
或许也有可能因他而一夜无眠。
君度捂嘴，仰头愉悦地叹息。
“晚安，零。”
降谷零又一次梦到那个温柔的黑发男人。
可是这次那张始终挂着笑意的脸庞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丑面具。
在肆意地嘲笑着他。
降谷零睁开眼，狼狈地用手臂遮盖住干涩的眼睛。
理智和感情已经开始分裂。
他清楚地认知到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君度”，但同时他又再不断催眠自己。
不可能是他。
那个恶劣至极的男人不可能是他的君度。
但如果真的是……
忽然，降谷零自嘲地低笑出声。
如果是，那个男人千辛万苦陪他玩一场感情游戏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这副符合他口味的皮囊？
那还真是他的荣幸。
降谷零放下手，面无表情地下床洗漱，看着镜中毫无异状的面容，他缓缓绽放出明媚却饱含恶意的笑容。
他第一次“喜欢”上自己的外貌。
多么有用又恶心的道具。
衣柜内被男人贴心地塞满各种款式的衣服，降谷零随手挑出一套黑色西装。
非常合身。
合身到仿佛他身上每一处都被男人亲手丈量过。
降谷零皱眉，他脱下刚穿上的衬衫扔到一边，换上衣柜中为数不多的宽松卫衣。
走下楼，客厅一片狼藉。
茶几上是成堆的摄像头。
毫不掩饰的窥视。
降谷零揉捏眉心，昨天一踏进别墅他就正对上一台摄像机，不仅如此，遍布整栋别墅的摄像头都是那么直白地暴露在他眼前。
仿佛在刻意提醒他，他是君度觊觎的猎物。
狂妄又傲慢。
“咚”
墙门声响起，降谷零看了眼客厅的时钟。
早上六点。
打开门，果不其然还是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降谷零侧身让他进屋，走到数量众多的恶性质小玩意旁，笑吟吟地看着他，“君度先生，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并没有在浴室安装这些讨厌的东西。”
君度脱下鸭舌帽和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桌面，笑着再次提醒降谷零，“我是一名绅士。”
“绅士可不会干出这种事，”降谷零嘲弄道，“还是说偷窥别人也是你的绅士准则。”
解开衬衫袖扣，君度认真地纠正他，“没有别人，只有你。”
“而且，”他卷起袖子露出冷白色的手腕，走进厨房，“这不是偷窥，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
降谷零凝视他手腕半晌才嗤笑道，“了解你是多么变态吗？”
君度缓缓摘下手套，放到厨台边，温声反驳他的讥讽。
“不，只是想让你了解到我有多么痴迷你。”
隔断厨房和客厅的小吧台遮住君度所有的动作，降谷零看不见那双失去手套掩饰的手。
他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冷笑，狠狠闭上眼睛，再睁眼他眼底不再有任何迷茫，他霍然起身走向厨房。
他需要了解真相。
了解这个男人真正的目的。
这样他才能决定接下来他该走哪一步。
但当他刚踏出一步，轻快的电子音响起。
“小约翰，如果没有彻底做好准备，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降谷零扬起灿烂的微笑，“我是情报贩子。”
他走近君度。
“探究事情背后的秘密是我的职责所在。”
走到吧台前，瞥见那双熟悉的手，降谷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
他笑了，温柔又甜蜜。
降谷零抬手抚上那张小丑面具，而这次君度没有阻制他，就这么任由他摘下面具。
露出一张他曾回想过无数次的脸。
降谷零看着君度，内心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笑容之下。
君度回望着他虚假却又无比美丽的笑颜，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旁。
“好久不见，零。”
还是那样温凉柔软的触感，还是那样饱含爱意的眼神。
但这一瞬间降谷零内心所有的爱意转换成无尽的恨意。
似乎比起对君度的憎恨，他更恨自己的愚昧。
但即便如此，降谷零也只是笑着回应他。
“好久不见，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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