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维持着这个姿势,十分具有攻击性,单刀直入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
沉默。
无边的沉默。
池靖翻身压住他,居高临下,咬牙道:“一个字都不肯说?”
杨开霁侧过头,抓住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你先松开我。”
池靖依言照做。
杨开霁稍微整理一下衣领,整理完之后又捋了捋头发,然后又开始整理衣领。
池靖:……这破衣服有什么好整理的!
他泄了气,准备换一种方式。
双腿稍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手掌不小心按到了他的腰部,忽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硌到了。
“这是什么?”池靖低头一看。
一把精致的匕首别在杨开霁腰间,刀鞘是华贵的金色,上面镶嵌着宝石。
杨开霁面色如常,手握上刀柄,摩挲几下,“防身用的。”
池靖不疑有他。
两人并排靠着床头,肩膀抵在一起,池靖没有再逼问他。
杨开霁的手在刀柄上一直没有移开,手指描摹着匕首上面镂刻的纹路,拇指顶着刀鞘,这是一副随时可以单手拔出匕首的准备姿态。
“池靖。”
杨开霁松开匕首,转头望向他。
“嗯?”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池靖也回望着他,“当然。”
“是么。”杨开霁移开了目光,手指又开始绞缠衣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虽然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池靖看着他,陷入回忆,“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有人说我的对他的感情是一种错觉和自我欺骗,错把感激当成了爱情。
“我感觉他说的不对,但又没办法反驳。感情这个东西,不是能够明确分类的物件,最起码,现在我分不出来。”
杨开霁垂眸,唇角维持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离开这里以后,你会去找她吗?”
“……我可以去找他吗?我也不知道。”
“去找她吧。”杨开霁出声道。
池靖略感诧异,反问道:“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你想见她就去见,你喜欢她就陪在她身边,顾虑什么呢?”
池靖:“那如果,他并不喜欢我呢?”
“她亲口告诉你的?”
池靖:“那倒没有,我们没有谈及过这个话题。”
“那你就是在为可能发生的事而烦恼,这件事实际上有很大几率并不会发生。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杨开霁右手在胸口处按了按,呼吸有片刻的滞涩,但很快恢复原样。
“不要等到没有时间的时候再去后悔,到那时哭也来不及了。”
池靖笑着搭上他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真听进去了。”
杨开霁的眼皮有些沉重,一次次合上眼睛,又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困了就休息吧。”池靖看出了他的疲惫。
杨开霁蹙眉摇头,“我不想睡,再和我说会儿话吧。”
池靖只当他是害怕做噩梦,笑着应和,“好好好,不睡觉,说到多晚我都陪你。”
话音刚落,肩膀上忽然一沉。池靖低头望去,只看到杨开霁靠着他,嘴唇抿起。
他直了直身体,想让他靠的更舒适一些,又担心动静太大,惹得他不想靠。
于是,池靖幅度很小的动了动,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不知维持了多久。
池靖不由在心里笑自己。
真像个傻子。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杨开霁低声开口。
“记得,那时我还在爸妈身边,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上学,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我挺幸福的。”
池靖回忆着,想起那时的温情,心中很是怀念。
“我记得有一年我过生日,爸爸妈妈为我准备了很多礼物,他们说这是我从7岁到18岁所有的生日礼物,一次性交给我,让我每年打开一个。
“我那时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打开。
“于是那天晚上,我一整夜都没有睡觉,都在拆那些礼物,拆完之后,捧着傻笑一会儿,再原样装回去。”
说到这里,池靖敛起了笑容。
后来他们就失踪了,每年生日,能陪伴他的就只有那些礼物。
记忆里再也没有那么温馨的场景。
他只能反复回忆着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来支撑自己度过后来的每一天。
杨开霁扬起头,用歆羡的目光望着他,“真好。”
池靖不再谈及自己,反问道,“你呢?”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过去,永乐号上的人都没有。”
杨开霁的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但从他刚才的眼神,池靖还是窥见了一丝端倪。
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
“你有的。”池靖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发,最终手指停在离他不足一指的距离,克制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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