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熊启——
当今楚王长子、秦国封君、楚系势力在前朝的代言人……
除开这些官方身份，张良对他的最深印象还是这人的远房亲戚上蔡君，为了一己之私覆灭小衣兄妹的家族。
身为一国封君，即使身在秦国鞭长莫及，但麾下势力仍借着其身份为非作歹，自己却不加以管束，此人的人品便可见一斑。
“有关联姻之事，王上也同意了。只是言道异族不同心，让子房你且用且防之，万万不可尽信。”
张良一一答应下来，只听盖聂最后又问。
“还有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咸阳？”
张良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胡氏、月狼两族初附，尚有事未落定。还请盖兄代为说项，言良赤诚报君之心，只待诸事大定，便回去帮衬。”
“好说。”
有了哲学探讨的铺垫，盖聂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至交好友。
闻言当即应下，也不多说，直接回程复命了。
而张良之言也并非全是托词，等送走了逍遥子和玄翦，他便继续正事——
结婚了。
……
天色苍苍，山野茫茫。
夕阳西下，为葱茏的草色染上一层金黄。
酋长之女与亭长大婚，亦是草原与秦国的结盟，盼望着双方能永结同心，复刻秦晋之好的佳话。
便是秦王，也派遣使者送来贺礼，以示祈祝。
婚礼又称昏礼，在黄昏时分举行。从周代开始，便分为六个流程。
只不过结亲的对象是胡人，故而婚礼流程略有简化，并兼有胡人的习俗。
初来乍到，胡氏、月狼两族分散在北地郡以西、长城之外栖居，只待大婚之后，再另建城安置。
为了照顾胡氏部落的感受，张良将大婚地点定在草原，和一众秦国官吏住在圆顶毡帐里。
新人之间的帐篷相隔并不远，因此在这段道路上，铺着喜庆的红绸。从新娘的大帐起始，止于新郎大帐门口。
吉时一到，帐外瞬间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喜迎新娘登场。
须臾之后，帘帐缓缓掀起，胡姬身着吉服，顶着红盖头，被两名侍女搀扶而出。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五项礼程已在前几日完毕。
今天的重头戏，则是婚礼的最后一项——亲迎。
父母祭天、祖父逝世，兄姐俱亡。
除了子嗣，张良已经没有其他血亲在世。
因此婚礼减去了拜堂这一项，伴郎也由他的亲信白凤和玄翦充任。
时已近晚，天光晦暗。
婚礼现场却是灯火通明、结彩张灯，欢呼声响彻十里。
张良等在门口，看着侍女引领新娘走来。
待得近前，立在二人中间的老丈人胡素说道:“吾女聪慧知礼，自小便是我部的掌上明珠。望你善待于她，彼此白头偕老。”
张良拱手行礼:“谨记岳父教诲。”
说罢从侍女手中牵过新娘，二人携手向前。
沿途有不少人闹婚，皆是胡氏，月狼两部的族人。
芳草与花瓣落下，为鲜红的绸缎披上一层点缀。
与中原的繁琐盛大不同，这场婚礼小型简约，却胜在温情。
所有仪式完成后，新娘被送入喜帐，新郎则被众人拉去宴帐，轮流灌酒。
直到子夜时分才终于解脱，重回喜帐。
红烛已经燃了大半，烛火被夜风一吹，缥缈欲尽。
张良揉了揉发涨的脑袋，由侍女引导着喝了合卺酒、挑起盖头，便径自倒了下去。
“这……”
婚礼还差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新郎却于此时掉了链子。
事先得了酋长安排的“听房”任务，侍女本想将人叫起，却听新娘胡姬道。
“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酋长说想尽快抱上孙子……”
“再快也不是这样的，下去吧！”
“……是。”
侍女出帐后，胡姬坐在镜前卸下钗环、褪去繁复的喜服，只身着一件单薄亵衣，曼妙身姿尽显。
只可惜妾有心郎无意，软玉温香在侧，新郎兀自在榻上睡得酣沉。
胡姬在床前看了会儿，以手抚着对方的俊脸，默默无言。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红烛燃尽、黑暗降临，张良才从睡梦中醒转。
自己是要做什么来着？
翻身坐起，借着习武练就的火眼金睛，他瞥见身侧一抹如玉的腻白——
是挺立高耸、如峦雪山的颜色～
“你醒啦，喝点水吧～”
一双柔荑捧着一杯水递至眼前，还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馨香。
过量饮酒易口渴，张良喝下这杯水后，才看向身侧佳人。
“先前喝的太多，没顾上你，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夫君～”
胡姬娇俏一笑，动人美颜在黑暗中绽放，像是幽夜的昙花。
张良将人揽入怀中:“良宵苦短，现在咱们就把刚才错过的都补上～”
说着薄唇挨近，直到与美人的朱唇彻底贴合。
不论再怎么豪爽，毕竟也是第一次，胡姬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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