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又问道：“那个小贱蹄子的伤怎么样了？”
阿念想了一下，如实回答：“已经醒过来了，身子虚着，并无大碍。”
都那样了居然还不死，真是命大。
而且少爷居然还对那娘俩儿有些上心，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陈欢皱了皱眉，“凌眉呢，对你怎么样？”
阿念低声道，“眉姨娘对奴婢不冷不热，始终保持着防备心，送药端药这种事基本上是让另一个丫鬟来做。”
毕竟是她派来的，所以凌眉警惕也正常，这也在陈欢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别让他们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一旦有风吹草动，随时来禀报我。”
“是。”
阿念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陈欢微微扬眉：“谁？”
“是我，古川。”
“你下去吧。”陈欢眨了下眼睛，阿念就识趣地告退了。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阿念就看到了身形高大的古川。
他的容貌不算多么俊俏，但是骨相突出，眉眼深沉冷冽，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古川同样看到了阿念，光是对视一眼，就看得出这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不简单，再低头一瞥她的手。
果然，肯定练过武。
所以这也是陈欢放心派阿念过去的原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仅仅对视一秒，电光石火间闪过很多思绪，两人就擦肩而过了。
古川进来以后，就朝着陈欢下跪行礼，“奴才见过管家。”
陈欢颇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懒懒抬眼，“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吗？”
古川站了起来，迟疑地说道，“将军他们避暑回来遇匪，最后少爷小姐还都受伤了。”
陈欢淡淡道，“知道啊，怎么了？”
都过去好些天了，她不懂古川为什么还要提起来。
但是古川的下一句话让她立马坐直了起来——
“奴才在少爷他们避暑之前，在街上见过小姐，还听见她对着乞丐透露了消息。”
陈欢身体紧绷了起来，声音骤然拔高，“当真？”
古川低着头恭敬道，“奴才当时在采买食材，也是无意间听到的，还怕自己认错人，多看了两眼，确认是小姐没错。”
顿了顿，又立马跪下道，“奴才所闻所言非虚，如有半分虚假，愿以死谢罪。”
陈欢神色晦暗不明，手握紧了一旁的茶杯，“啪”地一声，愣是硬生生地给捏碎了！
碎裂的瓷片炸裂开来，溅到了桌子上，地上，割破了她的手，血液染红了手掌。
但是陈欢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语气冰冷，“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她自然也是知道一点那街头乞丐没几个好货，如果真是江皎那个贱人透露消息，而导致少爷他们遇险的话……
是她小看了江皎。
平日里藏的还挺深啊，活该被捅一刀！
“管家平日里繁忙，奴才也被安排了许多事情。”
古川尽管跪在地上低着头，但仍然能感受到不远处人的怒火。
他沉声道，“更何况这件事事关重大，奴才这几日思虑再三，现在才禀告您，还请您责罚！”
他余光看到那沾着血迹的碎片，心里一紧，但依旧不敢抬头，生怕陈欢怒意更盛。
陈欢清秀的脸上冷笑连连，“行，我知道了，这件事你还告诉了其他人吗？”
古川立马否认：“不，我只告诉了您一人。”
“那就好。”
陈欢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些个年头了，有没有想过离府，讨个自由身？”
自由？
古川心里一凛，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回答：“奴才对管家忠心耿耿，早已把将军府当做自己的家，从来没有过一丝离府的想法！”
他背后已经出了不少冷汗了，努力揣摩着陈欢的心思，她该不会想弄死自己吧？
不，他只是一个下人，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处死也没人会说什么。
自由吗？
古川想过，但也仅仅只是想过，因为他更想要的是，一直待在她身边。
从被爹娘强迫签下卖身契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刻，他就与他们再无瓜葛。
进府后看到陈欢的第一眼，少年怔住，心里就暗暗埋下了一颗悸动的种子。
陈欢比他大几岁，那时才二十出头。
虽然相貌不是那么惊艳，但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成为他眼里的一道风景。
可陈欢眼里只有那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少爷，任何时候都要把江摇情带在身边，如同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
她重视小少爷，不知道为何不允许小少爷身边有他人伺候，古川多年来只能远远观望。
终于在一次小少爷落水以后，他刚好路过，想也没想地去救。
看着陈欢那波澜不惊的眼睛，古川不想要什么赏赐，成功待在了她身边。
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尽管还是只能有距离有分寸的看着陈欢，但是古川已经很知足了。
十几年如一日规规矩矩地做事，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她身边的男仆，够他开心一辈子了。
离府吗？
不，在她身边，就是最大的自由。
古川坚定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拳头微微攥紧。
陈欢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赶你，若哪天想离开了，尽管和我说。”
“谢管家。”古川回道。
“嗯，”
陈欢这才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丝丝痛意，微微皱眉，“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出去吧，这件事别跟其他人说。”
“是。”
古川再次起身后，就看到陈欢沾满血的手，一时间犹疑了，“您的手受伤了。”
“无碍。”
陈欢没在看他一眼，“出去。”
话已至此，古川只好最后深深地看了陈欢一眼，便咬牙离开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以及一地的碎片，陈欢眉眼之间淬满了寒意。
若不是将军勇猛，恐怕少爷只身一人的话很难全身而退，甚至可能命丧黄泉。
那小贱蹄子打的什么算盘，想害死少爷吗？
依她看来，赏花宴？
江皎根本不配去，那就乖乖一直躺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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