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朕如今还需要九千岁的帮助，”楚玄澈抚摸着宋小九的长发，声音虚弱，“你也知道，自从受了伤以后，朕的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完全不能受累。”楚玄澈并没有说谎，他的身子如今虚的厉害，大部分时间都只觉得困，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从前宋小九来见自己，总是能让自己精神振奋，可是现在，就连见到宋小九，自己都打不起精神了，
而那些奏折，他更是看了就头疼，一天也批阅不上几本。
宋小九的目光沉了沉，她早就知道，楚玄澈明面上是皇上，但是其实这个国家，还是掌控在慕容止的手里。但是偏偏，慕容止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是从前那个人，要不然，自己也不必傍上楚玄澈。
但是仔细想想，做一个皇后，总比做督公夫人好多了，这样想着，宋小九看向楚玄澈的眼神，又温和了几分。
“皇上，那你以后，会一直保护我吗？”宋小九趴在楚玄澈的肩头蹭了蹭，声音哀戚。
楚玄澈点了点头，又哄了宋小九好一会儿，二人方才分开。
楚玄澈今日并没有邀宋小九和自己一起用膳，自从当了皇上以后，楚玄澈大多数只能自己吃饭，最害怕孤单，可是不知为何，他今日觉得，就算自己吃，好像也比和宋小九在一块儿好得多。
从前他觉得，只要看见宋小九，自己身上的乏累就会减少许多，可是如今，看见宋小九，自己反而更累了。
用罢了饭，常乐弯着腰问了一句：“皇上要在院子里走一走吗？”
刚吃完饭就直接躺下的确是不太好，楚玄澈点了点头，常乐给他披了件外衣，楚玄澈却自己拉紧了衣衫，低声道：“你不必跟着了，朕自己走走。”
“皇上，您自己一个人出去，奴才也不放心啊。”之前宋小九和楚玄澈一起坐在屋子里都能被人刺杀，现下要是楚玄澈自己过去，岂不是更危险？
然楚玄澈坚持，常乐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人远远跟着。
如今外头的风已经凉了许多，楚玄澈纵然披了件外衣，还是觉得有几分冷，只不过清凉的风扑在面上，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楚玄澈微微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些许湿润的泥土味道，想来是昨日下过雨了，楚玄澈回头看了一眼，后头有几个人远远跟着，楚玄澈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自从成为皇上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了，自己早就丧失了从前的那种绝对自由，再也不能想去哪就去哪，想出宫就出宫，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无上荣耀，无上孤单，无上肮脏。
楚玄澈慢慢溜达着往前走，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百里扬的门外，百里追在宫外盖的房子还是没有办法住，最后还是一起住在了宫里。
百里追不知道在做什么东西，宫中的药材和书籍，自己都由着他用，但是好像百里追从来都不感激自己，而且还很恨自己。
恨自己也是正常的……楚玄澈望着百里扬的房门出神，毕竟他那么爱百里扬，而自己却伤害百里扬那么深。
楚玄澈知道自己不该再来与百里扬有过多的纠缠，可是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走到这里，而且站在她的房门前，自己的心好像就能沉静几分。
宋小九如今没有办法给自己的沉静，自己好像在百里扬这里找到了。这个发现让楚玄澈心里一慌，脚步却移动不了分毫。
“吱呀”一声门响，有人推门出来，楚玄澈下意识抬头，便和百里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去。
百里扬缩手回去，要把门关上，楚玄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忽然就开口道：“聊聊吧。”
百里扬动作一顿，既没有关上门，也没有出来，她只是愣在那里，像是在想些什么。
说出了第一句话的楚玄澈想要再说剩下的话就容易了许多，“已经许久没有人和我好好说了说话了，能和我说说话吗？”楚玄澈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委屈，百里扬心头一软，可又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叫嚣——“百里扬！我求求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除非满城的石头都开花我才会爱上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
吗！”
这些声音一直都萦绕在她的耳侧，扰得她多少岁月都不能安眠。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还算是朋友吧……”见百里扬还是没有动作，楚玄澈赶紧开口，可是话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没了底气。
百里扬终于是踏出门来，楚玄澈似是想要伸手抓住她，然只伸到半空便垂了下去，只往那边努了努嘴，“去那个凉亭坐坐吧。”
“近来还好吗？”刚刚落座，楚玄澈便问了一句。
“尚好。”百里扬轻声答道。尚好？怎么可能尚好，光是看着百里扬的面色，楚玄澈就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好，可是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关心和爱护百里扬，而且楚玄澈此刻不由得有几分心慌，他总觉得，好像自己来找百里扬，才会
让她更加不好。
“你……明日就要成亲了。”楚玄澈感觉自己知道百里扬婚期这件事，像是发生在上一秒，又像是发生在去年。
“嗯。”
“你……喜欢他吗？”楚玄澈纠结半晌，终于还是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他想要知道百里扬的答案，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听到百里扬回答什么。
回答喜欢吗？好像光是想想都心痛，可是她要是回答不喜欢呢？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简直是这世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情，可是自己能娶百里扬吗？
百里扬微微垂头，仍旧用无波无澜的声音答道：“嗯。”
楚玄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鼻子瞬间就有几分酸涩，他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喜欢就好……”
二人相对沉默，谁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楚玄澈知道，若是这么尴尬下去，百里扬很有可能会直接告辞，他不希望百里扬走，却又害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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