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起越如歌的衣角，如堆云卷积，象征着山雨欲来。
她仰头，看着远方的山，那是晋军驻扎的地方，而她，则要带领着人从后面包抄。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越厉升正在和晋平滨一起下棋，满面云淡风轻，好像今天根本就没有作战的打算。
晋平滨则心不在焉，一面下着棋，一面担忧着外面的越如歌。
也不知道乐笙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有没有做出应对政策。
“殿下这棋下的有意思，”越厉升笑了一声，举起来的棋子并没有落下去，“殿下将自己的棋子拱手让出，难道就是为了让本将一一吃掉？”
“不过是下盘棋而已，本将还没有那么老，殿下不必急着让本将。”越厉升笑了一声，晋平滨却忍不住抖了抖。
他好像从越厉升的话里听出了点旁的意思。
他拱手让出的是晋军，成全的是越如歌。
他盯着越厉升看，想要从他面上看出来一点什么，可是越厉升却好像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看晋平滨。
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晋平滨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越厉升的那枚棋子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去，他只扔在了一旁，“得了，殿下，棋就下到这里吧，也到了该准备作战的时候了。”
“那本殿就……”
晋平滨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越厉升打断，“咱们还是按着之前计划的来，但是殿下也不必紧张，先喝杯茶再说。”
“这一次，本将打算的是……”越厉升说着，就拿出了一张布防图，展开给晋平滨看。
晋平滨盯着那张图看，想要仔细回忆一下，这到底和自己告诉越如歌的情况是不是一样的，然后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看了一会儿，晋平滨方才察觉到不对。
为什么越厉升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直在含笑看着自己？
“将军？”晋平滨忽而抬起头来，一颗心砰砰作响。
越厉升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只浮在面上，好像只要轻轻一刮，就可以刮下来。
晋平滨忽而觉得目眩神迷。
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眼前打转，他想要伸手扶住什么东西，却忽然一手按在了那棋盘上，整个人带着棋盘一起栽落下去，棋子跌落一地，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棋局。
晋平滨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是要拯救晋国的人，也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如果将士们知道，他们未来的王为了一个女人，将他们的性命视作玩物，殿下觉得，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越厉升在晋平滨身边转了一圈，蹲下身来，看着晋平滨勉力睁开的眼睛，“殿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等醒过来，殿下就可以归朝，见楚笑了。”
我不是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年轻过，你提起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你对一个人的爱，也是掩盖不住的。
只是晋平滨，谁让你爱错了人。
这个错误，我来帮你纠正。
越厉升让人过来看着晋平滨，然后大踏步出了门去。
“将军。”
一个副将上前来，弯腰站在越厉升面前。
“让所有准备去月氏那边的人，都跟本将走，前面的人增加一倍军力，就算不能把楚国的人全部歼灭，也一定要拖住他们。”
“是，将军！”
越厉升望向自己前面的院墙，然后面上慢慢展露出一个笑容。
他好像透过这堵墙，看到了遥远的边关。
看到了骑在马上，意气飞扬的越如歌。
她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晋国乃至整个大陆，几十年来最为出名的女将军。
如今，也该由自己，来亲自将她毁灭。
至于月氏那边到底会怎么样，他才不在乎呢。
北蛮之人，不足与为谋。
他们的死活，与自己何干？
“将军，战马已经备好，所有的弟兄们都在前头等着您呢！”
“众将士听令！”
“在！”
越厉升站在众人面前，眸光凌厉，扫向众人。
“本将从前的女儿，越如歌，为国而死，乃我越家荣幸，可我……”越厉升声音缓慢，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膛，“为父之人，不能不心痛，为怀缅越如歌，我寻了一孤女，认作义女。”
越厉升一面说，一面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可那孤女，口口声声叫着我父亲，转头就投入敌人怀抱！与我举刀相向！我恨不该当初！我儿为国而死，这天下哪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她！本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那孤女我儿的名字！叫她玷污了越如歌
三个字！”
“如今！那孤女带领敌军，想要对我晋军不利！无情无义无耻！这种人！众将士可愿意随本将出征！替老天，替晋国！讨伐他！“
说到后面，越厉升的声音里就满满都是义愤填膺，将所有士兵的士气都煽动了起来。
“愿意！愿意！愿意！”
“上马！出征！”
而此时的越如歌，也慢慢往晋军的后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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