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脸拎着一个布袋进来，欣喜道：“凤哥，找到了！”
昨天大伙什么也没干，就找人了，今天终于找到了，这可不是一张工业券就能办到的。不过，谁让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人家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家给张工业券就算给了一个很大的面子，没让你白干，也守了规矩，让凤哥出师有名，不会被底下的小弟指指点点。
大脸觉得这里的道道还真有的学，自从跟了凤哥，他现在脑袋瓜比以前灵光多了。
两个小弟拖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瘦小男孩进来，扔到地上。
“他是哪家的？”凤哥看了一眼趴地上起不来的男孩问道。
“是拧巴胡同最近刚返城回来的严向国一家的，这是他家的小儿子。”大脸回道。
“哦，那在外面可受了不少罪啊，回来就敢偷东西。”凤哥伸手，大脸连忙把布袋给他。
凤哥打开布袋，拿出裙子，展开，一声握草喊出来声，其他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珍珠白的丝绸裙子，泛着柔和的光泽，细细的肩带，透过裙身一眼就能看出女子身材的妙曼和纤细。
这衣服可真的太美了，什么女人只要能穿进它去，那身材肯定是美得不可方物的。
凤哥赶紧把衣服收起来，抹一把脸，怪不得苏哥让人把衣服找回来，这小子偷人家贴身衣服，这事搁谁身上也生气。
苏哥两口子也真是有情趣，在家穿这样的衣服，啧啧，真是太有福了！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敢偷人家衣服。你知道这件衣服值多少钱吗？你这个罪名可不小啊。我只要把你的事情告到公安局去，你就等着重新回去劳动改造吧。不过如果你要有什么隐情，我也可以和人家说说。”凤哥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我这几天没吃饭，太饿了，看这家锁着门，就偷偷爬了进去，想找点吃的。院子里挂着这件衣服，觉得好看，就想拿出来卖几个钱换点吃的。”严鹤松继续趴地上抽抽噎噎地道。
他们家刚回来，父亲的工作还没定下，家里一穷二白，这两天他们姐弟都是出去挖野菜，捡烂菜叶吃。
他饿的眼冒金星，费力地爬进一户人家里，没找到吃的，就看到这衣服好看，觉得值钱，等了一天刚准备卖的时候被人抓住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他们又被发回去劳动改造，他家里人肯定能打死他。
凤哥打量着他，确实是瘦弱，打了几下到现在还爬不起来，也觉得他可怜，扔给他一个馒头。
严鹤松连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三五口馒头下肚，噎着直翻白眼，大脸一看不好，赶紧给他灌了一杯凉水，这才缓过劲来。
“哎呀，这事不好办呀，虽然你偷东西也算情有可原，但你偷什么不好，偷人家的衣服。”凤哥捋了捋头发，“你真是饿晕了头。”
严鹤松也觉得当时自己是鬼迷心窍，第一眼看到这件裙子时感觉像是仙女才穿的。他想起来了董永的故事，不自觉地走过去拿下来。
如果不是饿急眼了，他还不想卖。
他哭丧着脸，一副绝望的表情。
“这样吧，人家来的时候我给你求求情，到时候怎么处理也不是我说了算，毕竟你这事不地道。”凤哥拍了拍布袋，隔着布袋他都能感受到里面衣服的光滑，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衣服呢。
“谢谢哥。”严鹤松跪下使劲磕了几个头。
“但你也知道，没有平白无故对你好的，你也得帮我做几件事才行。”凤哥严肃地道。
“没问题。”严鹤松拍着胸脯道，只要不告发他就行，而且凤哥一看就是这块说得上话的人，他跟着凤哥干，起码饿不着。
饥饿和死亡是最让他恐惧的事情。
下午五点左右苏红军过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树上绑着的严鹤松。
严鹤松看到高大强壮一脸煞气的苏红军，真想把偷衣服的自己打死。得罪这样的人，会不会把他打死？他脑门上冒出一颗颗细小的汗滴。
“苏哥，就是这小子偷的。”凤哥把他偷盗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苏红军走到严鹤松面前，他可不会因为饥饿这个理由就放过这个人。
他对凤哥道：“捂住他的嘴。”凤哥心里一颤，拿了一块破布子使劲捂住了严鹤松的嘴巴。
严鹤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以为凤哥说了这些话，这个人再看到他这种可怜样就心软放过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一动不敢动。当苏红军拿起他的手时，他的全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一股剧痛传来，严鹤松疼的往后伸长了脖子，上面青筋暴露，头猛地碰到树干上，他使劲张大了嘴巴想喊出来。
凤哥看他疼成这样，流着冷汗紧张地把布子再往他嘴里塞了塞。他怕做不好也挨上这么一顿，太吓人了，手段太毒辣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安心去吧。
严鹤松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疼了有十来分钟，苏红军才把手重新给他接上。
“行了，一只手一百块钱，你是赔钱还是赔手。”苏红军冷漠地问道，像是看一只能随便碾死的蚂蚁。
凤哥把破布拿出来，严鹤松声音颤抖地道：“赔钱。”
他怕疼，怕死。
“嗯，把他松开吧。”苏红军走进屋里，看到桌子上的布袋，他没有打开，这件衣服只能是件货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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