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个针孔，沉默了。
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说道：“我可以给你叫医生过来。”
孙腾平静了下来，看着我笑着说道：“不用了，这个东西，目前来说，没有有效的解药，我肯定是活不下来了，你还是抓紧时间问吧。”
我的心情十分的复杂，我的确是愤怒于孙腾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但是这些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孙腾就这样在我面前即将死去，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沉默了一下，无喜无悲的问道：“关于近期出现的通缉犯死亡案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我和三花会的会长徐天良一起做的，我们通过他秘密研究的紫罗兰，对嫌疑人的精神进行了控制，目的是引起社会的恐慌，扩大三花会的规模。”
“主要受益人是三花会，你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徐天良许诺给我一起案件可以给我五十万的好处费，并且我也是三花会的成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加入三花会的？”
“记不太清楚了，时间不短了。”
“这些年你做过哪些违法犯罪的行为？”
“我一共杀了三个人，徇私枉法就不说了，很多次，想必这几年你们也感觉得到，有的时候我明显的在包庇什么东西。”
“三花会和什么人物有交易？”
“这个我不能说。”
“你连自己的罪行都坦白了，你也不肯交代他们？”
孙腾看着我，目光柔和，一如三年前带我进入警队的那个老前辈，摇了摇头，劝我：“小王，不要查这件案子，我会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之后再去死，所以你，就在我这里停手吧。”
我看着他，心中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愈演愈烈，愤怒的质问他：“你当年带我们进队宣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包庇这些人？”
孙腾无奈的看着我，平静的说道：“不是要包庇他们，是我们太弱小了，我们这些人，没有办法对那些人下手的，你到此为止吧，不要年纪轻轻的送了命。”
我一拍桌子：“去他妈的送了命。”
孙腾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太对劲起来，勉强的笑着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吧。”
我刚想开口，孙腾却又道：“算了，已经来不及了，这玩意儿效果还挺猛，我把从开始到现在的几个案子的过程记录了下来，写在一个笔记本上了，在我家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站起来抓住他的肩膀，着急的说道：“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要为你犯下的罪行负责，孙腾，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孙腾的脸开始抽搐了起来，看着我说道：“你真的是非常让我骄傲的下属，说实在的，要不是我，唉，你早就该升职了，现在我死了，你以后前途很光明，听我一句劝，小王，不要再查下去了，你父母也好，那些含冤死去的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该好好活着。”
说完这些，孙腾的肌肉开始扭曲了起来，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很用力的在对抗着药物的效果，但是很让人痛心的是，最终他失败了。
那个让我痛恨的笑容出现在了孙腾的脸上，他的肌肉开始痉挛，不受控制的把自己撕碎，我在一旁看着。
无能为力。
法医很快的收走了孙腾的尸体，我看着杂乱的警局，心里十分的烦躁。
田局让我回去休息，并且鼓励了我，认为我做的不错，最起码我的出现，让孙腾在最后的时刻交代了不少的事实。
我又想起了孙腾，我相信他始终没有泯灭自己的心，只是被这个世界的黑暗面逼到了墙角。
我敬了一个礼，向孙队。
不是孙腾。
我找到了许诺，许诺拉着我的手，一眼不发，两个人开始默默的向家走去。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明灭的火焰在黑暗中把我和许诺的脸映成了另一幅模样，许诺看着我，暖黄的火光在她的眼睛里跳跃。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天空，说道：“其实从那次发现孙队不是正面人物之后，我很难过来着。”
“这无关正义与否，只是当年他在警队里一直很照顾我，就算大家说，他喜欢占功劳，但是对我的功劳，他向来都是很诚实的上报的。”
“后来也是，三花会要除掉我，其实说真的，孙腾真的要下手，很多次我都已经死了。”
“我本来很痛恨他，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是他真的不想杀我才让我活下来了？”
“也许他就是想把我留下来侦破这个案件？”
“也许是想让我帮他停下他的这些行为？”
我看着许诺，痛苦的说道：“他什么都没解释，就这么死了？”
许诺拉住我的手，说道：“无论如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要替他感到遗憾。”
我点点头，夜风徐徐，清晨将至，空气中弥漫着雾气的清香，这股香气是自由，是光明，是未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反手用力的拉着许诺的手：“也许孙腾说的是真的，我继续查下去会有危险，但是我还是不打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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