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疲惫。
“这个老狐狸已经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杨刚的身上，现在杨刚成了古董公司洗钱事件的罪魁祸首，至于那个十年前的合同，也因为超过了合同的有效期以及证据不全等原因被驳回了。而叶晓在整个案件里只是落了个被牵连而已。”方宇叹了一口气，“他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一样，所有的书面证据也都一起指向了杨刚。想不到，杨刚辛辛苦苦跟了他十几年，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醒了我，我好像终于想通了杨刚的死因。于是我喃喃的回到，“杨刚今天早上自杀了。”方宇许久没有说话，久到我都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的时候，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王辰，我觉得我真是累了。这几年里，我和叶晓明争暗斗，最终我还是敌不过他啊。这次我终于承认，我输了，彻底的输了......”方宇苦笑着挂了电话。我也拿着电话久久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杨刚的事连续被当做舆论的焦点被报道了好多天，而叶晓的商厦也在杨刚死去后的第一个周天终于建成了。整个楼一共402层高，在D市几乎任何一个角落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D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马多多好几次吆喝着要去里面看看，选个商铺，说不定可以发家致富。不过我从来都只听听，然后摇摇头一笑而过。倒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的时候，每每看到那栋大楼，我就会想起那些朋友。陈光也好，安娜也好，甚至是杨刚，我都觉得他们就住在那栋大楼里看着我。
可能真是因为这栋楼的原因，没过半个月，叶晓便坐上了政法委书记的位置。这个期间我经常会去方宇的咖啡馆里坐坐，带着许诺。其实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总觉得味道太苦。可是后来看许诺和方宇每次都喝得很开心，我也就跟着一起喝了几次，喝的多了，倒真的尝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在安娜出事后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然而一杯咖啡却可以让我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我越来越迷恋这种感觉。
而此刻，我也坐在咖啡店里，看着在吧台忙碌的方宇，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今天咖啡店里的人有点多，可能是因为今天迎来了D市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大家都想找一个既暖和又可以聊聊天的地方，所以就扎堆在了这里。方宇在吧台里一会儿收钱，一会又做咖啡，还要负责给客人送过去，倒也没见他有一丝疲惫，反而很充实的样子。
早在叶晓上位后的第二天，方宇就告诉我，他提前退了休。我问他原因，他也没有说的很详细，可能有叶晓的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他自己，他说他有些厌倦了官场上的那些明争暗斗，和叶晓一起竞争的这些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想着这个，念着那个，都没有空余的时间来陪陪家人。这一次的事情让他看清了很多，他说反正现在自己的咖啡店生意还算不错，倒不如安静的当个小老板也乐得清闲。
我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反倒很支持他的决定。其实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他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刚想到这里，只见方宇端着一杯东西向我走过来。他坐在我的面前，身上带着一股奶腥味儿。可能是刚刚做了甜点之类的。
“王辰，今天生意好，请你喝一杯我们店的新品，免费的，尝尝怎么样。”他乐呵呵的把一杯咖啡放在我的面前。“是嘛，我尝尝。”我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忙冲他伸出了大拇指，“嗯，好喝。”
听了我的称赞，方宇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许诺今天没来？”他问到。
“嗯，她今天加班，晚一些了我去接她。”我回答着他的话，话锋一转，“其实，我今天来，是跟你来告别的。”我音刚落，便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的对他说，“田局想让我出去避避风头，正好最近局里有个去E县的交流活动，我就主动向局里提交了申请，后天我就走了。”我冲他笑笑，“估计以后见面的时间也就少了。”见我这么一说，他脸色一沉，“是因为叶晓的原因吗？”
我点点头，“有一些吧。”
方宇叹了一口气，“王辰，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找机会报仇，但是现在叶晓的地位已经不是我们这些身份的人说动摇就能轻易动摇的了，你能做到今天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是再继续走下去，恐怕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听了他的话，我也忍不住皱了眉头，说到，“嗯，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试着放下这些恩怨，毕竟你现在还年轻。”方宇见我神情凝重，可能也看出了我心里的顾虑和担忧，略带建议似的问到我。
“不可能的，方宇，就像你说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更不可能放下。”我毫不犹豫的对他说到。就算前面的路再难走，我也相信终于拨云见日的那天，我做不到像他这样的轻易放手，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吧。
“既然你这么坚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方宇微笑着说到，“不管怎样，你到了那里一定要更加小心。我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嗯。”我也笑着对他点点头，“当然。放心吧，那里天高皇帝远，叶晓就算再顾虑我，应该暂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动作的。”
方宇点点头，“但愿吧。”他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两个说说笑笑的客人。我用眼神提醒他，他则赶紧站起了身，重新向着吧台走过去。
没料到的是，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其实王辰，我和你一样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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