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连忙从柜台里出来，抬眼和司无崖视线撞了个正着。
熟稔的招呼道，“这位公子？要看什么样式的衣袍？需要定制么？”
司无崖不语，侧开身子指了一下凌知。
这个小妮子身高如今齐他腰间，此时正拖着两条大袖子仰头看室内挂起一排排鲜亮的裙袍，满眼放光。
她甩起袖子，指着一件水蓝色罗裙，“我要这个。”
掌柜的对司无崖颔首，越过他来到凌知身边，认真介绍道，“小姑娘，这衣服太大了，你穿不了。”
随后又找了件与她身型相仿的粉色罗裙放在她肩上比了比，“这个大小可以，不如试试？”
凌知倒也不是很挑。
她觉得人间界的衣裳都好看。
颜色鲜艳，款式新颖。
比她做灵芝时单裹一层草皮好看多了。
接过罗裙，她喜滋滋的看了看，便去了挂帘后换衣裳。
司无崖则是随手拿了件墨色长袍，迅速的换好出来。
他本就生的英俊，这颜色很衬他。掌柜的见了更是一叠声的夸他器宇轩昂，仪态宛若神人。
等掌柜的好听的话都说了一箩筐，也不见凌知从里面出来。
司无崖正要开口唤她，便听她稚嫩的声音懊恼的传过来，“乌鸦哥哥，进来帮帮我吧。”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我家妇人不在，伺候不周了。”
他一个中年大男人，总不好去帮女客穿衣服吧。
这丫头叫他哥哥，想必是表亲关系，帮一下也无妨。
“乌鸦哥哥，我弄不好。”
她又嘟囔了一句，听来十分懊丧。
司无崖无奈，眼睫下垂，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的越过了屏风，将挂帘掀开了一道缝。
凌知那双大眼睛里正蓄起一层水雾，仰头憋闷的与他对视。
楚楚可怜。
她的衣裳穿好了，又没穿好。
她将身后的紫发拨到身前，转过去，将背对着司无崖。
光洁白皙的玉背尚有一半外露，还有一只胳膊没有穿进去。
两根系带垂在腰背上，上面隐隐有褶皱的痕迹。
可见她自己尝试系过，但是没系好。
她又嘟囔，“我的胳膊都要拧断了。”
司无崖静默了半晌，伸出修长的手指，牵起两根丝带。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光洁的背脊，触感温润细腻。
缠绕，扭转。
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就打好了。
“哗——”
挂帘重新被拉好，司无崖已经旋身走出了屏风。
心底生出的那股异样的怜惜之情，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心思烦躁。
来到掌柜的面前准备付款。
他摸出一块银子，放置在柜台上。
掌柜的开口，“我找不......”
司无崖指着展示架上另外两套墨色长袍，一一买下，又指向那水蓝，暖橘的两种绸缎说，“定做两套，与她换的那套尺码一样便可。”
末了，加了一句，“样式简单些，加急，几日后送到你们这最大的客栈。”
掌柜的应是，又问，“请问公子贵姓？”
“司。”
这可是笔大生意，掌柜的连忙将他要的衣袍都取下，用布片包好。
“哗——”
挂帘一响，凌知从屏风后跑了出来。
角落里放了一面大铜镜，凌知迫不及待的上前去，左边扭扭，右边扭扭，再转个圈。
粉色衣摆飞起，轻飘飘的，宛如夏日里的一朵清新粉莲。
铜镜里，她笑面如画，天真无邪。
“好看，我喜欢。”
原本因天气带来的闷燥情绪，都让凌知这一笑给驱散了不少。
司无崖淡道，“走了。”
凌知闻言，又扭头钻进了挂帘后，一边道，“等一下。”
不多时，就见她抱着原本司无崖的外袍走了出来。
司无崖视线落在她手中，她的小手紧了紧，嗫喏道，“这没坏。”
好端端的衣服，穿在司无崖身上挺好看的。再说只是脏了又不是破了，洗一洗就好了。
她没钱，也舍不得扔。
虽然不是她的衣服。
但是没有坏，她就是舍不得扔。
也不知是个什么怪癖。
大概是三界第一勤俭节约好公民。
又大概她喜欢收破烂。
也罢，随她。
司无崖没阻止她，只是拿起掌柜的包好的包裹，出了门。
后面跟着一个抱着脏袍子小丫头。
出了成衣铺子，司无崖便将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戒，包括凌知抱着的那件脏袍子。
城中最大的客栈，叫八方客栈。
且是茶馆、酒肆、住宿一体的。
进门后便能见着中间有个四方的戏台子。
台上还有个老先生一叱一咤的在说书，手里折扇摇的那叫一个儒雅风度。
凌知脚步跟着司无崖走，脑袋却盯着那戏台子出神。
到了柜台前，司无崖停下脚步，并照例要了间上好的雅间。
凌知“咚”一声撞在他的背上。
某人岿然不动。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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