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懂你的意思了。”巧巧松开与秋悲歌相卧的手，回头面对着身后的一潭碧波，身后垂落的发带随风飘荡，“倘若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我们就除乱臣，守明君。”
“我……我怎么对得起你啊！”秋悲歌攥住胸口的衣衫，手尖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他与迟的恩怨，绝非一朝一夕便能算清楚的。即便他秋悲歌是转世的菩萨，打碎了所有的牙往肚子里咽，原谅了迟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却怎么放得下迟对巧巧的迫害，又有什么资格替巧巧原谅迟！
“你不要自责。”巧巧伸手拭去那人脸颊上的泪水，目光坚定不移，“从前你总让我跟着心走，你说只要是自己不会后悔的事，就放心去做，一切后果你给我担。”
“现在换我来支持你，只要你说一句话，管他三七二十一，咱们就干！”
秋悲歌的神情从那丫头开口时便一变再变，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心中有着无数的热潮汹涌。他捂着嘴，别过头，尽力不让自己再失态。
他其实是很想笑的，可是嘴角还没勾起来，就已经先哽咽了。
“阿娘……”
巧巧的双膝跪在木椅上，抬手不知该不该拍一拍那人的后背。
“上苍待我不薄啊……把你恩赐给了我啊……”
秋悲歌一把将巧巧拥入怀里，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前半生的苦都算不得苦，一切劫难他受得值得，受得心甘情愿！
“岁岁，你娘去哪里了？”
窦炀安排好车马后，四处找不到秋悲歌，在皇宫里转悠了半天，只见到坐在泥坑里面的两个小幼崽。
岁岁听到窦炀的声音，抬头四处望了望，抬手指着某一个方向，道：“阿娘和巧巧说话。”
窦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大没小。”
他顺着岁岁的指引，果然在长廊上看见了对坐的母女俩。远远望去，秋悲歌倚靠在一个石柱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巧巧将秋悲歌那只扎着银针的手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抬头凝视着那人脸上微干的泪痕，却迟迟不敢用手去为他擦拭。
她害怕她的手碰到那人后，他就会脆弱的片片破碎，化成一缕细沙，从指尖溜走。
这时，秋悲歌缓缓睁开双眸，见那丫头瞬间把手藏到身后，心中轻笑。
“是不是不好看了？”秋悲歌问。
“好看。你先擦一擦脸吧，这帕子干净的。”巧巧说着拿出手里的白色手帕，举到秋悲歌眼前。
那人轻“嗯”一声，用另一只手接过。
“胸口的憋闷好些了吗？”巧巧问。
方才，秋悲歌抱着她，哭了一会儿，便捂着胸口急喘，脸色从血红瞬间化成苍白，趴在她怀里晕迷了。这是十分突然的，可吓坏了巧巧。
“嗯。”秋悲歌应。
“你昨夜是不是一直在纠结那件事，一宿没睡？不仅没睡，还偷偷哭了，是不是？”
面对巧巧炙热的目光，秋悲歌别过头，抬起白瞎的手掩住偷偷的勾起嘴唇，狡辩道：“没有。”
“哥哥。”
窦炀赶过来时，巧巧已经收拾好了针包，收进了腰间的锦囊。
“哥哥，你怎么眼圈红红的，为什么哭了？”
窦炀此话一出，就见巧巧和秋悲歌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巧巧眼睛轻撇，顿时垂头丧气的道：“他想要给我找后爹来着，我一听这可聊得，立即帮你挽回啊，就……”
窦炀呆了呆，顿时打断那丫头的话：“等等，什么后爹？”
巧巧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知道他昨晚在书案前写了一夜的和离书吗？”
“我以为他在给谁写信……”
窦炀看着巧巧的脸，发现这丫头的眼角也有些微红，话不像是假的！
顿时，他像个树懒一样抱住秋悲歌，祈求地问：“哥哥，我这是做错了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和离做什么？”
秋悲歌微微别回头，不去看他。
实际上，秋悲歌是为了掩盖脸上的窃笑，但到了窦炀，就是更加印证了那丫头的话。
“你还不明白你错在哪里了吗？”
巧巧摊摊手，这让窦炀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错的无药可救了。
“我阿娘要做什么事，你从来也不表态，也不说铺后路。啧啧，要换做是我，我也去找个更靠谱的男人。”
窦炀闻言，眼睛顿时真诚起来，他老老实实的站在秋悲歌面前，说道：“哥哥，只要你想要的，我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会送给你！”
“我愿意给你当先锋，当死士，当盾，当剑……你若想赢，我便是剩下一腔孤勇也要为你开道。若是想退，我就用我的骨灰给你铺路！”
秋悲歌轻笑出声来，像一片羽毛，他倾身亲吻一下窦炀的额头，玩笑地说道：“不用全部铺路，骨灰多少给我留点，我百年之后还能有个伴儿。”
巧巧再也憋不住了，拍着大腿笑个不停。他挎着秋悲歌的臂弯，拉着那人往前走：“还是回去看一看那位陛下吧，我真的再也编不下去了，要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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