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程征二十六岁。
陆凌妃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他和她记忆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同了。
他好像更高了，肩膀也更宽了，有型却不过分突兀的胸肌彰显着铁汉铮铮。
肤色看上去也深了些，一张脸却还是那样冷峻。
凌厉的下颌线，高凸的喉结，生人勿近且汹汹的气势。
他只是穿着简单的橄榄色棉T，配着工装裤马丁靴，就叫人移不开眼。
虽然陆凌妃才十八岁，还没见过多少真正的男人，但她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男人味是什么意思了。
她脸颊微微热起来，舔了舔唇不让自己总盯着程征的俊脸和他的长腿瞧。
在这儿遇到程征，傅致东很高兴，比跟陆凌妃说话时多了许多真诚的高兴。
“表舅，你什么时候回京北的？你是回来休假的？”
程征被人拦住去路，收了手机皱着眉本想叫他让开，听见这一声表舅，再观察几秒傅致东的脸模样，才记起来这男生是傅尧琛的堂弟。
说起程家和傅家的渊源，两家人的祖上沾点亲又是同一个村的，到如今，按辈分的话，傅致东确实应该喊程征一声表舅。
但现在程傅两家早就没什么关系了，程征也只和傅家大房的傅尧琛熟，傅家其他人他是没放在眼里的。
多少知道点傅致东有攀附的意思，程征表情淡淡，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嗯，你在这做什么？”
傅致东一直拿程征当偶像，见他回应自己了，他显得有些羞赧，忙说：“沈家今天在这宴客，我哥也来了。”
傅尧琛约程征来这儿等他，是因为他俩有事情要谈。不过傅尧琛却没跟程征说他是来参加沈家宴会的。
沈家和程家不太对付，甚至应该说是陆向薇和程家不太对付。
程征看了看表，没打算和傅致东多说就准备去找傅尧琛。
这时，他身边走过来一个穿着公主洋装的少女，她仰着一张娇娇媚媚的脸，笑容甜甜地看着他，挡住了他将要跨出去的腿。
程征低眸瞥她一眼，觉得她脸生。
见陆凌妃过来了，傅致东挺与有荣焉地说：“凌妃，这是我表舅。”
程征不想跟两个小孩说话，提步又想走时，陆凌妃嘴角弯起浅浅的梨涡，嗓音软甜地喊他，“表舅好。”
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称呼让程征眉头蹙了蹙，傅致东忙说：“表舅，她是陆姨的女儿。”
他口中的陆姨就只有陆向薇了。
程征目光重新移回她脸上，问她：“你是沈家的？”
陆凌妃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又露出一个甜笑，“是的，表舅。”
程征蹙起的眉头还没松呢，他啧一声，也不跟一个小孩计较称呼了，长腿一迈，走人了。
傅致东想追上去再说两句，但手机响得很及时，电话那头似乎有急事，他也没跟陆凌妃打声招呼，就这样跑走了。
前面高大挺拔的背影还没走远，陆凌妃紧盯了一会儿，咬咬唇终究跟了上去。
出于他本身职业的警觉性，后面有人跟上来时，程征就已经发觉了。
他转身转得令陆凌妃措手不及，鼻子差点儿撞到他坚硬的胸膛。
程征按住她的肩膀没让她撞到，沉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被人当场抓包有点羞耻，陆凌妃脸红红的，心怦怦地跳。
她有点害怕有点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跟着程征要做什么，反正脑子想跟，腿就动了。
看出程征转身又想走，陆凌妃鼓起勇气转到他面前，仰着头眉眼弯弯，乖巧地跟他说：“表舅，我请你咖啡吧？”
又喊表舅，程征已经无视了。
但程征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喝咖啡呢？他垂眸盯她一眼，眼里有警告的意思。
被他凶凶的眼神一盯，说真的，陆凌妃腿软了一下，差点想打退堂鼓。
程征没有和小姑娘相处的经历，看出她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眼里浮起了一点怯意，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红了。
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以大欺小，就缓了缓脸色，对她说：“去找你妈吧。”
这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了，让她回去找妈妈。
陆凌妃噘了噘嘴看着他走远，这回她学聪明了，她躲到柱子后悄悄盯他，眼睛瞄着他去的方向。
程征去了酒店的休息区等傅尧琛。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大喇喇叉开着，手肘撑在膝上低头看手机。
也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他眉头又是微微一蹙。
眼前多了一双玛丽珍鞋，程征抬头。
啧，又是沈家这个丫头。
在他微微眯起眼，想开口赶她走之前，陆凌妃对他乖巧地甜甜一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表舅，请你喝咖啡。”
她葱白的手上各拿着一只纸杯，上面明晃晃印着几个大字：豪京国际酒店。
这是在酒店自助咖啡机上买的咖啡吧，还挺节俭。
程征看她一眼，没接。
陆凌妃嘴角的笑容都有点僵硬了，她其实心里忐忑得很，怕他直接站起来走人。
程征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终于伸手接过纸杯。
陆凌妃吊起的心一松，暗吁一大口气，坐到了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她捧着纸杯小口喝着咖啡，一边侧着头偷摸盯着他的侧脸瞧。
他真是长在她的心巴上啊，她想。
程征突然转过头来，冷不丁把她吓一跳。
“看什么？”他问。
一紧张，一口咖啡卡在喉咙里，陆凌妃咳嗽不停，她险些就是被咖啡呛死的第一人了吧。
她咳得脸通红，旁边棱骨分明的大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陆凌妃忙伸手接过擦擦嘴角的咖啡渍，声音软软又闷闷的，“谢谢表舅。”
对于她这个称呼，程征有点头疼。
不过跟沈家比，他辈分确实也挺大的。算了，就随她喊这一次。
程征没再说话，但经过刚才那一出，陆凌妃却觉得他没有表面上那么凶。
存了跟他亲近亲近的心思，她屁股挪过去一点，歪着头跟他说话，“表舅，你这次休假休几天呀？”
她这话倒令程征有了点跟她说话的兴致，“你知道我？”
他愿意跟她说话了，陆凌妃心中雀跃，眼睛一弯，笑得像只小狐狸，“嗯呢，你很有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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