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笑了,眼里波光流转,不同于她。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应疏月问,转头,见深海瞳眸锁死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应疏月疑惑地扫了眼身上,除了一袭白衣被染成了赤金带红的颜色,并无异样,“我怎么了吗?”
纪寒舟说:“你今日……”
“怎样?”
“好美!”
甜言蜜语向来只醉有情人,有情人脸颊更比晚霞赤红,“带你来看山看水,何故只顾看我?”
“锦绣河山,良田千顷是天子,是天下万民的,只有你,是我一个人的。”纪寒舟又道。
此人真是……不单酿得一罐好醋,还酿得一坛烈酒。
醉得应疏月再不敢多嘴。
“你可还觉头晕?”应疏月转移话题,拉他坐下,“我有个可以缓解晕船的方法,你先躺下。”
纪寒舟瞥了眼脚下木地,迟疑。
应疏月坐下后,才说:“干净的。”她拍拍腿,“要不,躺我怀里?”
躺美人怀里这种美事,谁能拒绝呢?
风清夜凉,伊人胜水柔。
一颗散着香甜气味的圆果递至纪寒舟唇边,“给你。”
纪寒舟想也不想,含住了才问,“什么东西?不会是毒药吧?”他嚅动腮帮子,笑说。
“如你所想。”
纤柔指腹触在纪寒舟眉角墨发间,轻缓按摩,“忘了哪本书上记载,晕船时,口含一粒甜果,身子躺平,按按穴位就能缓解头疼头晕之症……”
听她说话,仿若清幽雅乐,纪寒舟默默感受,感受她,感受风拂发丝的微痒,感受桨划动水的哗啦声。枕卧美人怀,有人痴笑,有人心笑,看漫天红霞散尽,撒落点点星光。
星移斗转,夜黯昼明。
水绕千山又一程。
舟船拢渡,船工们“嘿呦嘿呦”打着号子,一肩扛起高过头顶的货包;旅客下了船,与亲友一路畅谈近况;三两孩童嬉戏欢闹跑在大人面前,又跑回来,绊到路过的工人,害得他不得不转身避闪,顺便换了个肩继续走。船上船下沸扬声此起彼伏。
“江南多繁闹,以浔州最甚。”纪寒舟道,得应疏月日日悉心照料,下船之后精神尚佳,连日渐捣蛋的纪卓峙都应付得来了。
“早闻浔州绸缎绫罗名遍天下,此一站,算是见识了。青莲。”柏芨朝青莲递去眼神。
青莲想了想,对应疏月说,“婢子和柏小姐先去订席,姑娘和二公子慢慢来。”
看着两人精光乱转的眸子,应疏月勾唇,应了她。
两娇俏少女一下涌进人群,没了影,应疏月多少有点不放心,便对流云道:
“你跟上,看着点她们,别惹乱子。特别是小芨。”
柏芨虽比以前沉稳,骨子里还是有些贪玩性子在,此处人生地不熟,难免要看紧点。
流云悉知,他领命跟去了。
穿过货品多到一家盖过一家的成衣行,布料行,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光景。待到摩肩接踵的宽街中间,层楼上有人喊:“老应!应疏月!”
应疏月抬头,一个束高发的红衣男子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正朝她招手。
王……王晰扬?
王晰扬见应疏月看到他了,一下缩回去。不小会儿,他就出现在了应疏月面前,废话不多说,拉起应疏月手臂就往楼上去。
“……”纪寒舟喉哽。
南沨在旁边道:“大人,我们要去吗?”
纪寒舟斜了眼他,也不说话,长袖一甩,迈步赶去。
南沨无措。
谁说小人难侍候?大人更难侍候!
应疏月进了门,才发现这是一家高档食肆,走得急,她完全没看见店名叫什么,只见得客堂里坐满了人,喝酒喊拳的,窃窃私语的……嘈杂不已。
好在楼上还算清净。
雅间里,流云、青莲、柏芨已经在等,见应疏月进门,她们忙迎过来。
热情的王小爷怎么能给青莲侍候应疏月的机会?他拉来椅子,示意应疏月坐,又拉过一张,预备坐下,忽然一袭黑影晃入眼前,“多谢。”
谁人这么无礼?
王晰扬定睛一看,有点眼熟,退一步再看,“你是……你是纪……纪什么来着?”
纪寒舟说:“在下纪樛安,感谢王小公子款待!”
“你就是那个,官居第二,权利第一的御史大夫!上次一起吃饭,气走老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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