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北方，海上的风就越发刺骨，当第一座冰山出现于水面上时，便说明至冬不远了。
林华披上执行官的大氅，安静地伫立在船舷边。
“哐当！”
船身一阵抖动后，稳稳停在港口。
舷梯被水手放下，一列列愚人众士兵已严阵以待，林华率先踏上台阶，步伐平稳地下了船。
刚站稳，感知中便有一道身影扑来。
林华下意识张开手，后退了两步才抱住扑上来的「少女」哥伦比娅。
他有些无奈：“哥伦比娅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病患？”
“哦哦，对，我忘了。”哥伦比娅一怔，连忙松开手，上下仔细打量起林华，面露担忧，“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让多托雷给你检查检查？”
“没有不舒服，也不用检查，我已经好多了。”林华更无奈了。
只有在哥伦比娅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些微的放松自在，这或许是过去五百年，哥伦比娅一直在尝试帮助自己减轻痛苦而产生的依赖。
哥伦比娅不太相信：“真的？”
林华点点头：“真的真的，我们快回去吧。”
哥伦比娅只得点头，主动牵起林华的手，带着他穿过列队的愚人众士兵们。
与上次回来几位执行官一同前来迎接的情况不同，林华此次回到至冬只有哥伦比娅前来。
哥伦比娅也简单说明了如今的情况。
女士前不久刚前往深渊不久，如今不知道归期，队长也还正在与蒙德大团长周璇，仆人如今在蒙德，木偶因此代替她前往了枫丹。
可以说除了执行官前三席，其余执行官如今都正有事忙。
对于有几个人来接自己这种事，林华半点不在意，他本身也不是客人，回至冬也有要紧的事。
尤其是前不久刚和天理对上，让他有了一种紧迫感。
将林华带到丑角住处外，哥伦比娅停了下来：“丑角找你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我就不留你了，等你事情办完，再来找我吧。”
林华颔首，目送哥伦比娅离开。
随后，他让亚历克赛和艾卡希尔各自回家，独自一人走向了丑角的书房。
敲开门看见丑角的时候，林华的心绪不受控制地飘远了些。
他还记得自己换回自己身体时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虽说到如今，那些破碎的记忆已逐渐拼凑完整，但当时留下的感受如今依然留有余韵。
以至于在看到丑角的时候林华的表情出现了很不明显的别扭和提防。
丑角依然坐在那盘棋盘前，手中正握着某件闪着光的物品摩挲，听见动静便转过头来。
他注意到了林华如今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细微差异，笑了一下：“看来你已经想起了很多事，过往轮回的记忆也记起了不少吧？”
闻言，林华的脸上现出错愕神色。
根据他今日之前的观察，应该没有人知道其他轮回的事，可现在丑角让他意识到，并非他自己拥有过去轮回的记忆。
想到记忆里那穿透胸膛的一剑，林华更加警觉起来，站在门口不再靠近。
丑角不以为意，手指一转，露出一枚四角星闪着七彩炫光的晶石：“你还记得它吗？”
林华微微张着嘴，愕然无比。
丑角手中的晶石对林华来说可太熟悉了。
当然，这份熟悉并不来源于轮回里的记忆，而是穿越前对游戏的印象。
这枚晶石可是玩家们心心念念的东西——原石。
原石出现在真实的提瓦特大陆之中，让林华有了一种虚假感，一切就像是他的一场梦。
“看来你对它有印象，是想起有关它的事了吗？”丑角又将原石握在掌心，一副高深莫测。
林华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记起有关它的任何事，但他想起自己受伤昏迷时做的那些混乱的梦。
梦的最开始，他曾取出一枚银白色的碎片给冰神，并告诉她那是来自天空的残片。
虽然残片通体银白，林华却本能感觉它与丑角手里的原石有些关系。
丑角观察着林华，见他不说话也不在意：“潘塔罗涅想必转告你了，我叫你回来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按照约定，我判断如今应该算是时机成熟了。”
林华一怔，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想起一个破碎的片段。
天空万里云彩如同泼洒的灰色水墨，沉沉地压在地面之上，如同一场沉重离别的终曲。而他站在宫殿的长阶之上，遥遥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
那人就是丑角。
林华本能地如此认为。
见林华依然不说话，丑角皮耶罗起身，宽大的氅子几乎要拖在地上。
林华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这件事与女皇陛下也有些关系，不如去至冬宫将一切谈个明白吧。”皮耶罗道。
林华想了想，侧身让开道路。他也有很多疑问想要弄清楚。
一路穿过雪路，林华的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白，直到进入了至冬宫才稍微缓和。
丑角观察着林华进入至冬宫的反应，松了口气：“看来，你已经彻底从之前的阴影中脱离出来了。”
林华不吭声。
他只是已经意识到之前在至冬宫昏迷时看见的是什么而已。
那是世界树的影子，是地脉的根源。
说到底，导致他昏迷的还是当初在坎瑞亚圣殿中滴入地脉的那滴鲜血，正是那滴鲜血让他更加顺畅地与地脉产生了连接。
当初昏迷也是他无法一次性吸纳太多地脉能量的原因。
“你不太想理我，看起来是记忆还不完整，记起来的都是我们之间不好的回忆吗？真是令人惋惜。”丑角轻叹，走在前面给林华带路。
林华全程就当丑角在自言自语，听到这话时心中仍不免烦躁。
他都不知道在过去几千个轮回里，他究竟有过什么好的回忆，到头来不是好友一个个为自己而死，就是被人一次次背叛。
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已经看不出过往有什么快乐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由丑角亲自为林华推开了主神殿的大门。
感知飞快蔓延，远远地林华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银灰色瞳孔。
冰神早已等候他们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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