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抬手叫来服务员。
“给这位女士来一杯奶茶。”
服务员看了一眼保持鞠躬姿势没动的陈优，职业素养让他面不改色地走开了。
云婉说：“坐下来我们聊聊，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陈优面红耳赤，二十二年人生里头一回干坏事，还被抓包了，简直让她羞愧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云婉面前。
她坐下后仍旧低垂着头不敢看对面的人。
云婉开口：“那天你听到我要去C大，把这个事情告诉纪月之后，她还让你做了什么？”
陈优咬着下唇，没说话。
云婉轻声道：“你想要保守秘密是对的，但如果纪月被拆穿，她会愿意承担责任吗？董经纪人我也认识，你不想说我也可以去找她。”
陈优急了，连忙说：“请你不要告诉董姐！是……是纪月让我给一个叫林佳佳的账户转了一笔钱，又和林佳佳打过两次电话，让她把照片发给几家媒体。我没有拿钱，纪月威胁我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会辞退我……”
“我想着我只是替她做事，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也没见过什么照片。她在拍戏没时间，所以我只是帮她传话。”
“沈老师，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工作，我需要这份工资，我也是被逼的。”
云婉垂目看着桌上的咖啡，等她说完。
有一分钟的沉默。
陈优被这无声的安静压得喘不过气来，拖着哭腔低声哀求：“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沈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是不肯原谅我，我……我可以辞职……”
云婉笑了一下。
陈优愣愣看着她。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来奶茶，云婉把奶茶推到她面前，温声说：“别紧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用自己吓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
“你继续做你的工作，今天过后我们还是当作不认识就好了。叫你出来我也只是想了解情况，莫名其妙挨了打，被拍照片，还不知道是怎么被人惦记上的，换作你也会很苦恼吧？”
陈优脸更红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可面前的人痛骂她一顿，也好过这么温柔，让她更加良心不安。
云婉又说：“但我不太明白，悠悠平时和纪月有点摩擦，但我和她好像没什么矛盾。她为什么讨厌我到这个地步，要我名誉扫地才舒服？”
陈优：“她说过一次，是因为沈总对你格外特别，她觉得沈总被你勾引了。”
云婉问：“她和沈总是情侣？”
陈优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沈总是对纪月挺好的，但就是老板捧员工的关系。”
云婉说：“那我确实挺冤枉的。”
陈优耳朵红得能滴血。
她现在也知道了，沈老师是个好人，她却为了一份工作听纪月安排差点害了沈老师。尽管她没看到什么照片，但光是听到那些内容也能猜到不是什么正经照片。
加上这几天听说沈老师从楼梯上滚下来受伤，她每天都做噩梦，梦里她是推沈老师下去的那个人。
实在太可怕了。
她无意识打了个颤，为了赎罪心里好过一点，她抬起头诚恳地说：“沈老师，你让我弥补你吧。这次还好你平安无事，照片也没有流传，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云婉喝了口咖啡，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
“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回去吧，好好工作。”
“沈老师！”陈优着急道，“如果不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我心里难受。”
云婉静静端详着她眼底的挣扎、痛苦和愧疚，知道人心复杂，她不是为了弥补自己，而是为了让她将来好过。
“那么以后我有需要，就请你帮忙了。”
陈优连忙答应，一秒也不犹豫。
说完之后她先离开咖啡厅，云婉把咖啡喝完了才慢慢起身，刚走到咖啡厅外面，手机震了一下。
收到司慕的短信。
——沈沥离开江安医院了，下落不明。
云婉看着最后那四个字好一会儿，皱起眉头。
不过这个祸害离开江安医院是件好事，江安医院里面的病人非富即贵，他留在那里指不定又要跑去谁的病房找事。
接下来就该司家操心了，她收起手机。
今晚剧组有夜戏，傍晚有休息时间，云婉叫了一桌子外卖，悠悠在长身体，吃得也多，但还是为了保持身材每道菜只吃一两口。云婉陪沈悠悠吃饭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
悠悠发觉了，问她怎么了。
云婉摸了摸右眼眼皮：“我也不知道。”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外面有人敲门，助理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的人叫了一声“沈总”。
沈奕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休闲，看起来像是刚从那个饭局上过来的，站在桌子前面扫视了一眼他们的饭菜，作出评价。
“没营养。”
沈悠悠撇了撇嘴。
她在家里的时候天天吃营养师的配餐，吃得都快吐了，好不容易在剧组能借着拍戏累的理由多吃点。
“小叔，你来干嘛啊？”沈悠悠问。
“路过看看。”沈奕的视线在云婉脸上停了一下。
云婉就知道是来找她的，便起身和他走了出去。
两人在花坛边站住，沈奕双手抄兜，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色。
“脸色这么差，徐州安让你出院你就出院啊。”
“没吧。”云婉摸了摸脸，“感觉挺好的。”
沈奕不赞同地皱眉，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把她抓回医院，云婉连忙说“那我明天回家休息，养精蓄锐。”
沈奕呵了一声，又说：“沈沥不见了。”
这个消息云婉早就知道，但没想到他会特地来跟她说。
她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什么叫不见了？他不在医院？”
沈奕：“他离开医院后，我的人把他跟丢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
云婉仍旧不解：“他很重要吗？你不是不愿意跟他合作嘛，怎么又很关心他的下落。像他这样动不动就要要挟司家的行为，指不定哪天被司家处理了，还是别被他牵连，离他远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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