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道上荒草漫漫,迎风飞舞,既不闻人声,亦不闻马蹄。
出了江南,过了扬子江,路边已从葱绿变成了黄坡。
大军驻扎。
裴麟睡在自己的帐子里没有起来。
大军开拔的第一日,裴麟整整一天都在见各种将领,解决各种问题。
李君屹训练方法非常奏效,如今奉旨带出玄策军的一万人,大部分虽然还是入伍不久的新兵,但能力已经相当出色。
但将领们的问题日益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吹毛求疵阿谀奉承之徒,想来这些老伙计们都跟了李君屹很久的时间,他也不好说什么,也算是给足了李君屹面子,仅仅是当着全军的面,给了其中一个千夫长五十军棍。
打完之后,李君屹的面色很不好看,他主动找到了裴麟,“殿下,这样不好。”
裴麟道:“哪里不好?玄策军需要这样阿谀奉承的人么?”
李君屹道:“自然不需要,我的意思是应该杖毙。”
裴麟道:“我听着都新鲜,你若是不看,它不就不会掉在河里了?”
少女挥了挥手,“别谢我,我就是一个养女,既然你听完了,我去休息了。”
云芊提醒道:“完整的应该是晋王令。”
裴麟道:“什么信?”
少女道:“因为我偷看的时候,刮了一阵风,就掉河里了。”
裴麟立刻正襟危坐,“养女?”
云芊脸蛋儿烧的通红。
裴麟愣住了,“河边睡觉?”
裴麟正趴在床上看着明玉剑诀,懒洋洋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少女恍然大悟的眼神让裴麟感觉她脑子真的不太好使,“你好聪明啊!”
晋王火漆的信,敢偷看还不掉脑袋的人,恐怕只有这个丫头了。
裴麟坐在床上,“你闺女?”
云芊道:“我开始也不信,但是……”
他用的纸,他用的墨,怎么会如此劣质?
少女仰起头,嗦着冰棍儿,“说什么,朝堂事宜,多般不易,不利,不……不利对,不利,此次出征虽已是菊腚……”
云芊呆住了。
裴麟愣住了,“晋王让你来,不给伱盘缠?”
云芊一脸正色,端庄大气,翩然走入了营帐,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轻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搭理他。
少女点点头,“我在河边睡觉,一觉醒来就丢了。”
裴麟和云芊四目相对,都愣了愣,异口同声道:“信怎么会掉河里?”
她那张小脸蓬头垢面,衣服碎成半截,细嫩的腿上还割破了一大片,已被绷带打了起来,手里抓着一个枣泥杏仁的冰棍儿,嗦了一半儿,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李君屹道:“当然是求情的,求您杖毙,以正军威。”
四眼懵逼。
少女点头,“养女。”
上面写着:晋干。
云芊咳嗽了一声。
裴麟一看这信皱皱巴巴,又被泥水浸泡,上面的封泥也早就不见了,信纸能看出几个字来,其他的都晕开,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裴麟和云芊都愣住了。
裴麟不解地看向云芊,“这……怎么回事儿啊?”
噗……
晋王何等人物?
少女道:“丢了。”
“哦哦哦,定局,对对对。”
很奇特?
裴麟吞了吞口水,他这辈子简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又道:“那你记得信上写了什么么?”
晋王令变成了晋干?
裴麟当然明白军威不可儿戏,当即下令杖毙。
少女歪着头,“我不回去。”
裴麟皱着眉看向云芊道:“她说她是,你就信了?”
李君屹玩人心是有一套的。
摸了摸乌黑亮丽的秀发,嗯……有机会一定。
裴麟记得那一天的太阳,刺的眼睛疼。
她琢磨了片刻,突然一惊一乍,惊叫道:“哦!还有一句。”
裴麟道:“啊?你不回去?”
裴麟点点头,“信里写的什么?”
好比曹操剃了个头这种事儿,还能让三军战栗,都说丞相真他娘的牛逼。
裴麟道:“还有么?”
少女突然又拍了拍手,“差不多就这些了。”
裴麟挑眉,顺着她来时的路,看向外面,这才看到一个少女正坐在门口的门槛上。
少女又从背后腰间拿出了半块儿金牌。
少女道:“是啊,信掉在河里了,我去河里捡信,累得不行,就在河边睡觉了。”
“有人陷害,你须得小心谨慎,本王周旋之际,皇城司已在江南查探,今日多起官员离奇死亡,事关重大,切莫掉以轻心,济南府转运使吴天鹏死于非命,若是能够查清,亦是本王心腹之事。”
吓得云芊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掉地上。
裴麟听得别提多累了,好在听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多谢郡主传话……”
少女嗯了一声,又看了看云芊,木讷道:“我爹说了,我就是个养女,没啥大用,你在军中这次日程很长,千万别忍不住对衍天宗弟子或是其他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也不要随处找别的女人,金国周边的瘟疫很多,要睡就睡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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