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突然捏碎一枚菩提果，金汁玉液在掌心凝成太极图。
他望着果核内浮现的"大衍五十"卦象，终于明白系统为何将此物与烂柯寺气运相连——这些果实竟是用历代高僧坐化后的舍利子浇灌而成。
当年烂柯寺方丈带回的菩提母树，早将整座寺庙变成活着的因果熔炉。
"倒是便宜了那群秃驴。"他冷笑一声震碎周身盘旋的渡化佛音，三十五枚菩提果被收入系统空间。
"终究是太急了..."苏恒叹息声惊起佛塔檐角惊鸟，振翅声里混杂着柳若馨在玉门关外被沙暴淹没的咳嗽。
他早该发现那些女子刻意掩藏的伤势，就像她们从未问过他为何总能突破境界桎梏——原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追赶着同一个背影，如同夸父追逐烈日时灼伤的脚印。
"叮——"
离火剑气自他指尖迸发，赤红剑芒似游龙贯空。
烂柯寺宝殿穹顶的金漆佛莲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森森白骨构筑的椽梁。
琉璃瓦当暴雨般倾泻，明真首座手中百年菩提念珠突然炸裂，七颗舍利子滚落青砖，每颗内部都映出李阀子弟剜心沥血的画面。
"好个佛光普照的圣地。"苏恒足尖点在降魔杵雕塑上，杵头李渊的头颅突然睁眼，腐坏的声带挤出嘶吼："还我儿郎命来！"
剑气扫过，头颅炸成金粉，在空中凝成十六万道血色人影，正是李阀被抽魂炼魄的冤魂。
明尘袈裟上的金线突然绷断，露出内衬的人皮经卷——那竟是王崇明背部的整块皮肤，刺青的《华严经》字迹还在渗血。
他枯掌拍碎莲花座，九品莲台裂痕中钻出三百条怨魂锁链："孽障安敢窥探我佛门奥义！"
苏恒拂袖震碎袭来的锁链，碎铁在空中凝成明镜。
镜中映出地宫血池沸腾的景象：七具陆地神仙的遗蜕正在吸食生魂，池边铁钩上挂满剥了皮的武僧。
"这便是你们的奥义？"剑气洞穿铜镜，碎片如利刃刺入十八罗汉眉心，"以苍生为薪柴，也配称佛？"
明真手中轮回钵突然倒悬，钵内涌出黑色潮水。
每滴水中都囚着个嘶吼的武者元神，他们的武道金丹被炼成佛珠，此刻正在钵底旋转。
"此乃渡化！"他额间"卍"字印迸射金光，潮水中浮现苏恒在战神殿悟道的场景，"你本也是其中一粒尘埃！"
苏恒剑指轻点浪尖，离火自水中燃起。
火焰中浮现百年前画面：烂柯寺首座将婴儿时期的明真放入血池，三百武者被生生抽干精血。
"好个渡化。"火舌舔舐处，元神们突然调转矛头，裹挟百年怨气反扑佛阵，"原来大师也是这般'尘埃'！"
明尘突然撕开胸前袈裟，转轮圣王图上的七尊佛陀睁眼。
江河倒卷化作十万佛剑，剑柄处镶嵌的舍利子竟是各派掌门的天灵盖。
"佛怒，即是天威！"剑雨笼罩三万里，却在触及苏恒三尺之地时凝成冰凌——剑气过处，冰凌折射出十万道往生咒，反将佛剑钉回浮屠塔身。
塔身刻着的《楞严咒》突然渗血，咒文扭曲成"虚伪"二字。
明心足下莲台彻底崩碎，露出底座镇压的九百童男头骨。
头骨眼眶中钻出带刺藤蔓，将三大首座缠成血茧："请七佛！"
天穹陡然裂开血色漩涡，三道佛光将苏恒吞入阵中……
琉璃佛光化作千条金丝垂落，苏恒足尖刚触地面，脚下青砖突然熔成金水。
赤红岩浆裹着金箔翻涌，转瞬凝成百丈高的黄金台阶。
台阶尽头，寇仲端坐龙椅，九条气运金龙缠绕传国玉玺，将十万里山河缩影投映在穹顶。
"苏兄，你看这江山可美？"寇仲指尖轻点虚空，玉玺中飞出三道圣旨。
第一道化作运河金波，第二道凝成边关铁骑，第三道散作稻浪千里。
他起身时冕旒轻晃，十二串东珠映出的却是烂柯寺的"卍"字佛印。
苏恒踏着金阶而上，每步落下都响起李阀子弟的惨叫。
金砖缝隙渗出暗红血水，凝成十六万张扭曲的面孔。
"你若点头，这山河永固。"寇仲递来玉玺，玺底"既寿永昌"四字突然裂开，钻出七根刻满《楞严咒》的金链。
殿外突然传来百姓欢呼，苏恒神识扫过千里，见运河劳工正在金雨中起舞——他们的脊梁骨早已被压弯，此刻却被佛光强行绷直，嘴角咧到耳根的笑容里淌着血。
"好个盛世。"他并指划过玉玺，金龙哀嚎着碎成金粉，"拿百姓骸骨铸就的龙椅，苏某嫌脏。"
黄金大殿轰然崩塌，碎金在空中凝成明真扭曲的脸："权力当前竟不动心？"
苏恒剑指残垣，离火焚尽虚妄，露出地宫血池真容——三百武者被铁钩倒悬，精血正顺着铜管注入佛阵。
"比起伪佛，我倒更欣赏真小人。"剑气洞穿血池，十万冤魂化作流星回归天地。
焚尽的金粉突然凝成曼陀罗花瓣，苏恒眼前浮现阴癸派地宫景象。
寒潭水汽氤氲，婠婠赤足踏着血色莲台走来，天魔缎带扫过石壁刻痕："苏郎可知，这每道刻痕都是想你的日夜。"
她指尖抚过苏恒胸膛，朱唇吐气如兰，"灭佛之后，可愿与我泛舟五湖？"
潭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雁门关残阳下，婠婠跌落马背时露出的那截雪白脚踝，此刻正被佛光灼出焦痕。
"好狠的心肠。"她泪眼婆娑扯开衣襟，心口青铜面具烙印渗出血珠，"连这点妄念都不许我有么？"
苏恒突然擒住她手腕，触感温热真实。
鼻尖萦绕的曼陀罗香与记忆无二，甚至能感受到她经脉中流转的天魔真气。
但当他凝视那双含情美目时，瞳孔深处却闪过转轮圣王印的微光。
"戏过了。"离火自掌心燃起，美人皮囊寸寸焦黑，露出内里盘坐的老僧枯骨。
幻象中的寒潭突然倒悬，化作烂柯寺的镇魂井，井底沉浮着九百具女尸——皆是修行过媚术却被佛门"超度"的阴癸派弟子。
佛音自井底传来："红尘苦海，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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