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问柳红梅。
“所以，你是因为画画和陈宏波结缘的？”
“是，我们镇子东边有一条河，帮我妈放鸭子的时候，鸭子在河里游，我就在岸边画鸭子。
我记得是学校放暑假的时间，他也刚好来了河边写生，见到我画的画，觉得我很有天分，于是就提出教我画画。
在那之前，我已经在学校见过宏波哥，知道他是陈老师的儿子。
我画画本来就是无师自通，野路子。有了他的专业指导，我当然是乐意的。一个暑假，我进步不少，连我妈都夸我画的画跟真的一样。
他夸我有灵性，一点就通，暑假结束，他得知我不再上学的时候，特别遗憾。极力劝解我上学，以后考个美术学院啥的。
他离开之前送了我一副画，画上面就是那条河，画里有我和我妈的那一堆鸭子。
我都答应了开学就去学校报到，没想到，开学前一天，我后爹喝酒喝麻了掉在臭水沟里死了。
于是，我就专心在家给我妈宰鸭子了。”
“这些年，你一直和陈宏波有联系？”
“没有，是在两个月前，我牙疼得厉害。就去了他的诊所看牙，我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居然是个牙医。
他也认出了我，他问我现在在干嘛，有没有上美术学校。
我骗他说，我和朋友在学校旁边开了一个画画培训班。他很高兴，还请我吃了一顿饭。
上个月的一天，我去他的诊所看牙，他突然跟我说，他诊所前台收银辞职不干了。他急需要一个收银员，问我可不可以去他那里干。
我就猜到，他可能发现我在说谎了。之所以没有揭穿我，只是想给我留一点面子。”
苏非：“所以，你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安排，还是你觉得当收银员工资太低？”
“不是，是我没那个脸，我自己是干啥的没点逼数啊？我想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所以，你宁愿卖肉也不愿意走正道儿？”
“没办法，为了生活，我妈可能是宰鸭子宰太多了，报应来了，得了慢性病，长期需要吃药。我需要钱，再说了，我干了这行，轻易摆脱不了，破罐子破摔了。”
“你喜欢陈宏波？”
“他那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远离他对吗？”
“姐姐，你是理解我的。”
罗蒙问了重点。
“是什么让你觉得周青云就是被他杀的？”
“周青云死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我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停在酒店对面的树下。”
“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怀疑他？”
“不是，我从拘留所里出来，第一时间去了他的诊所，借口看牙，顺便聊了会儿天，借口我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新闻，说一个嫖客被人给杀了。他狠狠地回了我一句，说这样的人就该死。”
“于是，你以为他是因为你杀了周青云，你把自己感动到了，就想替他抵罪？”
“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他有大好的前途，不像我这条贱命本来就不值钱。”
审讯室里，陈宏波倒挺淡定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当罗蒙问他为什么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跟着柳红梅干嘛？
他回答：“我是听红梅说，最近有一个杀人凶手专门找招嫖的男人下手，我担心她的安全。”
“你为什么要对杨伟动手？”
“他欺负红梅，我忍不了，想要教训他一顿。”
苏非比较八卦。
“你喜欢柳红梅？”
“喜欢。”
“我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她？毕竟你们俩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妹妹。”
罗蒙：“是因为她很像你妹妹陈朵朵吧？十年前，你妹妹因为蛀牙，你骑着摩托车载着你妹妹陈朵朵去看牙医。
因为你违规行驶闯红灯的时候出了车祸，你侥幸活了下来，但你妹妹被甩到了车轮底下，当场去世。
你认为是你害死了陈朵朵，无法从失去妹妹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于是，你父亲带去他执教的柳沟镇散心。
在这里，你遇到了柳红梅。她跟你妹妹一般大的年纪，而且她跟你妹妹一样，喜欢画画。
于是，你就教她画画，把她当成了陈朵朵的影子。”
“是的，我的确把她当成了我妹妹朵朵。那个时候我上高二，心智还不成熟，自以为了不起，炫车技。
过马路的时候，朵朵让我停下来别闯红灯的，是我不听劝。所以，说是我害了她一点都没错。要不是我，她现在和红梅一样大了。”
“所以你学牙医也是因为你妹妹？”
“是的。”
苏非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柳红梅其实并不是画画老师的？”
“其实她第一次来我诊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哪里有教学生画画的老师会穿成那样的？露肩膀露腿，还画那么浓的妆。我偷偷跟过她几回，确定她从事的是那方面的工作。”
“你为什么不直接挑明，让她别干了？”
“是人都有自尊心，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子。她想要隐瞒我也不好揭穿她，我想给她介绍工作来的，但她不接受。我想着，慢慢来，给她一些时间。”
对于陈宏波的问话到此也就结束了。
罗蒙不愿意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他确定排除掉陈宏波的嫌疑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雷子跟了过来。
“罗队，查过了，黄经传和刘安遇害时间段，陈宏波小区的监控显示，他下班回家之后就没有再出来。周青云遇害的时间段，他倒是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但也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罗蒙沮丧，忙了半天，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心里焦虑是必须的。
不顺的时候，喝口水都是呛人的。
早上7点，忙碌了一晚上，大家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的时候。
凶手又动手了。
有人报案，说在郊区的废弃厂房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接警，第一时间到达了案发现场。
确定跟前几起案件属于同一性质，受害者被一刀割喉，嫌疑人在案发现场留下了杀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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