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问顾叔。
“我爷爷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之后，你大可以把沈慕凡送到精神病院去，为什么还要给他关在地下室？”
顾叔：“我答应过苏教授，就不能食言。”
苏非最后问了顾叔一个问题。
“顾叔，我想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
顾叔犹豫了一下说。
“这是我的隐私，就不方便说了吧。”
*********
第一医院，沈慕凡病房内。
在见到沈慕凡的时候，苏非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光亮，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看人的眼光很直白，就在苏非盯着他审视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内，他毫不退避。
他哈哈一笑。
“咱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你大可不必要以这种含有敌意的眼光看着我。”
苏非再一次问他。
“你到底是谁？”
他回答：“非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父亲就对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做个亲子鉴定，就真相大白了。”
关于亲子鉴定，苏非是抵触的，有些结果不知道比知道来的好。
苏非：“其实在我这里，你是不是我父亲并不重要。”
沈慕凡笑着回答：“在我这里，你是不是我女儿也不重要。”
事后，罗蒙对苏非道。
“你们两个人说那一句话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你们可真像是一对父女，说话的神态和表情都一样。”
苏非认定沈慕凡不是自己的父亲，父亲的性子没有沈慕凡这么嚣张。
她问沈慕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爸互换身份的。”
沈慕凡：“我才是你爸。”
苏非：“请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沈慕凡：“在苏慕言和梅雪结婚之前。”
说完他又得意地一笑：“哈哈，新婚的洞房都是我替他入的，全天下应该没有比他更憋屈的新郎了吧！”
苏非：“你说我父亲的小说都是你替他写的，这压根就不是事实。我父亲写的每一本小说情节，他都有跟我们讨论过。”
沈慕凡：“你怎么就知道跟你们讨论小说情节的那个人不是我呢？”
苏非肯定地回答：“他没有你这么轻浮。”
沈慕凡：“哈哈，顾教授说我有表演型人格，其实苏慕言才是，他的表演可以说是精彩绝伦，骗过了你们所有的人。
你知道他后来为什么写不出好的小说了吗？是因为他跟我闹掰了，他带着你们搬去了偏远的海堂镇，说是为了写作灵感，其实是为了摆脱我的纠缠。”
苏非：“你们隔多久互换一次身份？”
沈慕凡：“说不准，我这个人玩兴比较大一点。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
苏非：“我不相信，你和我父亲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沈慕凡：“这对于我来说的确具有挑战，顾教授不说了吗？我是表演性人格，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我和苏慕言会把每天发生过的事情都写在日记里，任何一个人进入角色之前都会把日记里的内容看一遍。当然，我进入角色的时间相对长一些，有的时候，我甚至会忘记我本来的身份。”
苏非：“记得我父亲后背上有一个胎记。”
沈慕凡哈哈一笑，当着苏非的面，把上衣脱了下来。
苏非在他背上的确看到了那个乌红色的胎记。
沈慕凡：“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苏非：“这说明不了什么，双胞胎有相同的胎记也很正常，我和苏姗脖子上都有一个相同的胎记。”
沈慕凡：“非非，其实这个时候，你纠结这个完全没有必要。我是不是你父亲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苏慕言的确互换了身份。我在乎的是，你心目中高大上的苏慕言，其实就是一个啥也不是的伪君子。”
苏非：“你在和水介的录音谈话里谈到我母亲，你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沈慕凡：“当然，你母亲很漂亮，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都会爱上她的。”
苏非：“你爱她吗？”
沈慕凡：“当然，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过的女人。”
苏非：“哼哼，爱？别给爱这个字蒙羞了。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不甘心我爷爷对你的区别对待。于是，你产生了嫉妒心理，只要我父亲所拥有的东西，你都想要抢过来，包括他所爱的女人。
但是，你幻想拥有了我父亲的身份，幻想我父亲的一切都是你的。顾叔说过，你有强烈的妄想症，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沈慕凡哈哈一阵笑：“非非，你的想法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和苏慕言互换身份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承认，只要我高兴就好。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我是想要抢走属于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父母的孩子，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的比我多得多？但是，对于你母亲，我是真的爱她。”
他说完又来了一句。
“非非，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海边玩沙子，差点被海水冲走，是我拼了命把你从海里给捞回来的。”
苏非的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继续：“那之后，你特别害怕水。为了让你学会游泳，我用了很多办法。你最后怎么克服对水的恐惧还记得吗？用魔法打败魔法，我带你和苏姗去游泳馆，我趁你不注意，直接把你推到了水里，是求生的意志，使你自己游了上来。”
苏非眼前的东西开始转圈，自己仿佛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沈慕凡的声音持续响起。
“你妈妈怀你们的时候，特别爱吃老周米粉店的米粉，我每天都去给她买，她可真能吃辣啊，辣的冒汗还不停地吃。你们姐妹两个出生之后，你妈妈没有奶水，我每天半夜起来给你们冲奶粉，换尿布。对了，那个时候，我们住在你爷爷给的房子里，幸福花园，你还记得吗？”
苏非站起身来。
“够了，别再说了。”
罗蒙把苏非扶了出去。
“你跟他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他的话不能相信，顾叔说了，他有三种危险性人格，你越是较真就越是中了他的圈套。”
道理苏非都明白，但身为局中人，能不在乎吗？
自己爱戴了多年的父亲，真的是一个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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