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光蛋被救活了。一个死扣儿被解开，解放了一批人。
谷雨和齐家被安排到镇里的招待所住下。县里的领导也来慰问了一下，这里条件差，还是到县里去住。谷雨拒绝了，他们要是图舒服，就不会出来。
领导们闪烁其辞地打听他们三人来干啥。齐家，陪谷雨探亲，其他，他看谷雨并不想，也就不替她了。
等他们走了，他问她，为什么不提到弟弟和妹妹，这样，那两个孩子在这里会得到好的照顾。
谷雨摇摇头，：“不想因为这种关系得到照顾，照顾他们的终归是她。”
齐家对她这种“愚直”感到很无奈，可是也觉得难能可贵。
经过了这一场事，他们两个话的声音都变低了，似乎怕惊到谁。在别人眼里，这种反应就是后怕。他们这一一晚，哪儿都不去，就在招待所呆着。有人招呼吃便吃，沾了血的衣服有人拿去洗，便让他们去洗。仇光蛋的事情谁都不提。
两人醒来以后便凑在一起，一人披一个被子，谷雨背历史资料，齐家就负责检查。他们这样忙乎着，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杨虎也很担心他们的精神。不过，还有很多事情要由他来接洽。
警察过来找杨虎，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又兴师动众的。
杨虎：“仇光蛋愿意走法律程序就走，大不了，卢谷雨是防卫过当。至于他是什么罪，你们不清楚吗？”
警察陪着笑：“清楚，案件非常清楚，围观的群众都作证啦！该抓起来的都抓起来了，一个都没跑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卢谷雨也不会跑，我告诉你她家在哪儿，需要抓捕的时候你打个电话，她自动会来，她要不来我就帮你送过来！”
警察讪讪地，不知道这种聊怎么往下继续了。要犯事儿的也不是他啊，他只是地方上的一个警察呀！
“划车玻璃的案子破了吗？”杨虎不满地问。他觉得自己这趟出来倒大霉了，车和人都让这破地方折腾苦了。这次回去，他是要承担责任的。别管什么理由，出事的时候他不在，这就是不应该。
“破了、破了！”警察忙。“也是仇光蛋一伙干的！”
“又是他？”杨虎气不打一处来。照这么，仇光蛋耍了个调虎离山计，是吗？
不行，气死我了，我杨虎居然让个地痞耍了！
“仇光蛋在哪个医院住着呢？要是他那颈动脉再次崩断，你就告诉他，那一定是我干的！你让他这辈子都记着穿高领毛衣。”
警察快崩溃了，跟这杨中校怎么聊呢，您从再大的衙门过来，也不能拿我这基层民警撒气呀！
在将崩未崩之际，谷雨和齐家一起过来，要去福利院看看，看完了也就该折返了。警察一听福利院，觉得他是地主，当然效劳的机会是他的。于是，他欣然带路。
四个人从招待所出来直奔福利院。
福利院在离派出所不远的地方，进了一个大院，看到中间有一个矮矮的花坛，大概在春夏的时候这里是有花的。有两只鸡被一个大人追得满世界跑，鸡上了花坛，人也上了花坛，鸡飞下花坛，人却栽下了花坛。人不如鸡利索。但这人也很皮实，他爬起来连裤子上的土也不拍就又去追鸡，嘴里念念叨叨很快乐的样子。
警察：“这是傻三，是个女人。”
齐家就是一愣。他觉出这人不够伶俐，但“他”是个女人却是个意外。
但是，不猜了，正常的人谁住福利院呢！
又往前走了两步，警察抬手介绍。“东院住了五个老人，西院住了七个孩子。你们要找谁？”
齐家看向谷雨，谷雨却问：“傻三住在东院还是西院。”
警察：“她住在西院，她不打人，孩子们挺喜欢逗她。”
谷雨叹了口气，对几个人：“我自己去看！”
齐家一怔，看看杨虎。杨虎只是叹口气，齐家也搞不清什么意思。
他想，大概谷雨是不想让他看到她曾经悲惨的样子。
他看着谷雨走进西院。
……
西院里，一群孩子正在玩耍。谷雨走进屋子的时候，觉得屋子的顶儿都要被掀起来一样。她进去的时候，一个孩子正把球滚在她的脚边。她弯腰捡起来，那孩子冲她笑笑，伸手要球，她这才发现她双上肢是特别短的。
她，三、四岁！
另一个孩子也过来，和她一起玩球。那孩子好奇地瞅着她，她却不敢和她对视。因为那孩子的整张脸都是烧伤的，眼睛因为肌肉的抽搐变得特别恐怖，而且，她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就像刚刚搭建起来的毛坯房，没有玻璃，没有窗框，你那是窗户吗？
可以是？其实就是两个窟窿。
一种欠缺的悲哀。
谷雨知道她是应该同情那孩子的，可是，她忍不住胃里的反应。她不由得松了下领口，很想找点清水喝喝。
这时，她清楚地听到一声招呼：“是姐姐吗？”
她越过那烧伤的孩子向里看，在昏暗的墙角的地方，她看到了穿着毛衣的棉棉。她不讲卫生，像以前一样，脸黑黑的，头发粘成一片一片的。她的旁边，站着麦芒，他长高了，样子比棉棉好点，和福妈妈的嘴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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