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给我说说，人家提出请求后，你怎么拒绝的？”
“……”张晓兰翻个白眼，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就说不用，我可以借自行车。”
孟兴军又问：“然后呢？”
张晓兰：“然后他说自行车还得借，不如借他车，我就说那多不好意思，他说就这么着吧。”
孟兴军：“……你拒绝的非常坚定！”
叶支花也听明白了：“晓兰，你就是想用人家的车吧？”
这妮子，死的能说成活的，想干成的事死皮赖脸也会缠上去，不想做的别人死缠烂打也没用。
她真想拒绝，绝对不是这种表现。
张晓兰被揭穿，白了孟兴军一眼，解释：“县里多大啊，凭我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来，更别说找师傅，对比三家了。”
“他既然提出来，咱答应一声，也没事啊。”
“而且多条朋友多条路，人家是县医院外科大夫，将来你们谁有病……”
“打住，打住！”孟兴军急忙拦住：“我们都没病，你也没病，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张晓兰对着门外呸呸呸三声，将刚才不吉利的话全呸了出去。
孟兴军说：“这两天大姐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留家帮忙吧，找安装师傅跑市场采购，我来吧！”
张晓兰还想说什么。
孟兴军扭头对叶支花和张有粮说：“娘，爹，我老城里人了，以前没少在街上溜达，知道哪里东西又好又便宜，知道哪家师傅安装手艺好，交给我，省钱又放心。”
“而且丁南星刚认识的，一点不熟，多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我去吧，我一男的被说脸皮厚没啥！”
叶支花：“……”
你算盘还能再明显点不？
张有粮很满意：“你去，必须你去！”
反正在他心里，只认孟兴军。
张晓兰：“……”
骂谁脸皮厚呢？
桌子底下，她狠狠踩了孟兴军一脚。
孟兴军吃疼，但脸上啥也没表现出来。
饭后，刘老太太悄悄问张老太太：“你那个孙女婿，心眼怪多的。”
张老太太撇撇嘴。
那可不！
酸的她吃饺子都没蘸醋。
孟兴军说熟悉哪家师傅安装好，不是说谎。
他真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就进城找人去了。
那人还不是外人，就是之前带头找他讨工资的中年人，叫黄忠。
人本来是麻纺厂的维修师傅，连获三界先进优秀个人。
但是后来厂里领导班子调整，乌烟瘴气的，黄忠这种有技术却没门路，老实本分却不会拍马溜须的人，慢慢不吃香了。
有一次为了保护手下职工，黄忠跟厂领导针锋相对，彻底被边缘化。
这也导致，孟兴军父亲另起锅灶的时候，能说动黄忠跟他走。
黄忠不光维修机器技术好，垒灶垒墙等手艺也是杠杠的。
孟兴军找到黄忠家，是城郊新盖的平房。
黄忠离开棉麻厂后，家属院没办法住，被撵出来。
孟兴军父亲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在城郊拿了一块地，盖起三排平房，分给带走的三十六名职工。
他跑路后，那些债主还想打平房的主意，是黄忠带着人去堵政府大门，这才保住房子，没有让职工流落街头。
来到平房前，孟兴军五味杂陈。
他爹，最对不起的，其实是这些当初义无反顾，离开棉麻厂，跟他打天下的职工。
孟兴军一进院，就看到黄忠蹲在水龙头面前刷鞋。
“黄叔，在家呢？”孟兴军过去打招呼。
黄忠看到他来，没给好脸色。
孟兴军不在意，跟他并排蹲下，问：“叔，最近干啥活呢？”
“哼！”黄忠没好气的说：“能干啥，正式工作没了，四处打零工呗！”
总不能坐等饿死。
三十六名兄弟，一半的人托关系，回棉麻厂干临时工了。
另外一半不想回去，只能四处打零工。
黄忠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小县城，哪有那么多零工。
一个月，倒有十五天在家闲着。
孟兴军满脸堆笑：“叔，我这也有个零活，想找您干哩。”
“……”来送钱的，那不好摆脸色。
但是黄忠也做不来赔笑的事儿，不冷不淡的问：“啥零活，给多少钱？”
“帮忙垒三个灶眼，安装一个大抽风机，一天三十。”孟兴军是打听过市场价格的。
如今，人工就是这么贵。
黄忠想了想：“啥时候去，我今天没空！”
他答应媳妇在家刷鞋洗衣裳的。
孟兴军急忙说：“明天后天都行，反正今天我得先买东西去。”
黄忠嗯一声，没再说话。
孟兴军看对方刷半天鞋，心里也不是滋味：“叔，我现在跟人合伙干贸易公司呢。”
公司就两人，说合伙，没毛病。
“等公司做起来，肯定需要人，到时候再请你和其他叔叔来，一定要答应啊。”
黄忠闻言，嗤一声：“你就跟你爹学空头支票吧，风大别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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