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过，县里服装厂，就三家。
其中县服装厂，早就入不敷出，靠着给学校订校服苟延残喘。
它差点就要被破产重组，不可能去买延初升的设备。
另一家，家族小作坊，老板谨慎，拒绝盲目扩张。
延初升倒的太突然，说要卖厂子和设备，一时之间，没人来问。
他又不肯低价卖给竞争对手。
厂子那片空地，退租了，镇上要挪作他用。
设备却没着落。
镇上要求延初升三天内，必须将东西挪走，否则当废品卖。
秦秘书找到延初升：“再有人问，就卖了吧？”
“我看好几天了，张晓兰那边，问都没来问一下，肯定不会要。”
而且她有那个财力吗？
秦秘书之前打听对方的时候，对方别说服装厂，小作坊都不成规模，派零活的。
他认为延初升想的多。
延初升很坚持：“反正，不能卖给姓张的，姓孟的！”
“行，不卖这两家，别家来买，我就处理了。”秦秘书应付着答应：“至于原来孟厂长那条毛纺生产线，我砸掉都不卖出去，行不行？”
延初升点点头。
他防的就是孟兴军为父报仇，以牙还牙。
秦秘书可算松口气。
厂子没了，他其实完全可以抽身，可是延初升欠他工资。
秦秘书想着赶紧处理掉设备，预留下他的工资钱。
至于卖贵卖贱，跟他啥关系。
等啊等，又等了一星期，终于又来一个买家。
对方是个大高个，说是市里的，还带着个技术师傅，很专业的样子。
“我不做服装生意，就是个设备二手商。”对方实话实说：“你们家设备没人要，不如卖给我，你有地方处理，我也有钱赚。”
秦秘书：“我们都是前年新买的设备，平时用着爱惜，起码九成新。”
对方说：“先看看吧！”
对方带来的那个师傅，对着缝纫机等设备，左敲敲右捶捶。
哗啦一下，不是这个缝纫机掉个螺丝，就是那个裁剪机缺个零件。
“你这些设备磨损太厉害！”对方嫌弃的不行：“五成折旧我都不想给。”
这下秦秘书不乐意了。
虽然想赶紧处理掉，但是也不能太便宜，他工资都裹不出来：“你压价太厉害了，不是诚心做生意，算了吧。”
他懒得跟对方应付。
对方脸一黑：“都这样了，还不想贱卖，留着生小机器呢，走了！”
他带着师傅扬长而去，整个过程，对那条毛纺生产线，看都没看一眼。
秦秘书恨的咬牙切齿，正打算回去跟延初升汇报情况。
发现原来的工人，翻墙进来了。
秦秘书立刻过去呵斥：“你们要干什么？”
“干你娘！”一个女职工，直接扑上去照着对方就是一逗逼：“不发我们工资，就用缝纫机抵债吧！”
秦秘书赶紧喊保安。
可是拿不到工资，保安也消极怠工。
有职工爬进来，从里面打开大门，好多人冲进来，开始往外搬缝纫机。
裁剪机家里用不着，直接给踹倒。
秦秘书：“……”
早知道，刚才全部打包给那个二道贩子！
他赶紧往外跑，去追二道贩子。
幸亏对方没走远。
“同志，同志！”秦秘书追上去，喘着大气：“对半折旧，都卖给你！”
二道贩子不同意了：“你当我眼瞎，没看到刚才那一群人，你当破烂卖我也不乐意收了！”
秦秘书慌了。
他缠着二道贩子各种求，就想着再不出手，设备真成破烂了。
最后二道贩子终于同意跟他回去再看看。
返回厂里的时候，保安已经喊了派出所的帽子叔叔，将那些要工资的吓唬走了。
追责是不可能追责的。
法不责众。
而且厂里确实欠人家工资。
一个失势的厂子，一群愤怒的民众。
向着哪个，还用说吗？
秦秘书也很明智的没有提，只带着二道贩子进厂继续检验。
二道贩子让技术师傅再检查一遍。
坏消息是，缝纫机少了一半，其余的各有损坏。
好消息是，修修还能用。
“我拿回去还得花钱修。”二道贩子唉声叹气：“对半折旧我太亏，对半的对半还差不多。”
秦秘书：“……”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么卖，够他工资钱。
“行，成交！”秦秘书说完，又指一指旁边的大件：“那个，您也收的吧？”
二道贩子朝着毛纺设备瞟一眼，不太感兴趣：“我小本生意，那个不好出手，你们不如等别的厂家咨询吧。”
“别别别，一块都收走吧，那个损毁不大，价值也高，但我给你们打包价，跟裁剪机一样，成吗？”秦秘书不想再来一次了。
就怕晚一会，那些人去而复返，真的将这些东西全拆掉。
那就一分不值了。
最后，二道贩子以极低的价格，将厂里设备全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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