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刺激到他本就紧绷的精神，苏烟采取了较为婉转的讲述方法。
“你还记得小时候对你照顾有加的叔叔吗？”
于俊哲点头：“当然记得，我们两个都是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经常待在一起互相疗伤。”
于俊哲所说的那个老头没有具体的名字，或者说，他有具体的名字，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特别抗拒别人叫他的名字。
也了和他交流，村里人依据他的职业，给他起了新的名字：老纸。
“老纸”年轻时候是有工作的，那时候他是一名建筑工人，因为喜欢喝酒，错过了接儿子放学的时间。
就是这一次疏忽，让他年幼的儿子丧身湖底。
等他迷糊着走到河边时，看到的就是恨不得杀了他的妻子，和哭的快晕倒的父母。
事情发生后，他妻子恨透了他，离开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父母也因为孙子的死亡拒绝和儿子一起住。
被赶出家的老纸就在村口的地里盖了一间房子，干上了卖纸钱的生意。
据说，他干这一行的初衷是为了给儿子做点他喜欢的玩具，让他在下面不孤单。
因为用心，他的手艺精进的很快，本想简单糊口的生意吸引了很多人。
没过多久，他的小摊子就变成了纸扎店。
只是，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当天预定的都多少，每天晚上七点都会准时关门，给自己的孩子做新的玩具。
他和于俊哲遇上，也是一场意外。
那天，于俊哲把饭烧糊了，得到家里的毒打，就在他跑到河边，想一死百了的时候，被一旁的老纸给拦住。
身为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他当然知道于家发生的事。
虽然明白于俊哲过的不快乐，可身为一个是我儿子的父亲，他无法无动于衷的看着别人，浪费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对于俊哲劝慰道：“小朋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果以后你过的不开心，可以来叔叔这里玩。”
可能是把于俊哲当成他意外去世的儿子，老纸的眼里特别温柔。
而于俊哲也被这股温柔给迷住，他打消了自杀的想法，和老纸回到纸扎店。
从那之后，于俊哲只要有空就会往这里跑，而老纸也好像忘了那天的温柔，只把他当做普通的村民对待。
没有过度的热情，却从来没有赶他离开。
于俊哲心里有些失落，他安慰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别人的关心，但至少有一个可以暂时逃避的地方。
“遗憾的是，我和老纸相识没多久，他就离开了人世。
据村里的人说，他是喝了酒之后，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导致屋里的纸扎人瞬间被点燃。
救援的人还没赶到，他就已经被烧死了。
在他死后，村里某些喜欢说闲话的人，就在背后吐槽他，说他这都是报应，戒酒好几年了，一喝酒就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说明他儿子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我却不认同这个说法，但我年龄小，没有人撑腰，也不敢反驳他们。
老纸去世后，他住的地方被推平了，重新恢复平静的村口，就像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大师，这和我的小伙伴有关系吗？难道他们是老纸家亲戚的孩子，我说他们怎么有些眼熟呢。
但这也不对，我们相遇是在老纸去世以后，我也没见过有亲戚去看他。”
看他还陷在迷雾里，苏烟忍不住提醒他其中的细节：“你对老纸给孩子扎的纸扎人还有印象吗？”
于俊哲点头，由于小时候没有玩具，特别无聊的时候，他也想和老纸学习扎纸人的技术。
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是为了被赶出家门之后还有谋生的手段。
但老纸却拒绝了他：“孩子，这些东西阴气重，你还小，不能过多的接触。
如果你喜欢，就去后面看我扎好的，里面有很多种类，别弄坏了就行。”
于俊哲死缠烂打了好一会，都不见老纸松口。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去后面看老纸给孩子准备的秘密基地。
他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只见满满一屋子的纸扎物品。
小到一个勺子，大到房子和车，种类完美到这里就像一个秘密世界
特别是后面的一排小孩，长得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非常喜庆。
参观完之后，他抱着好奇的心去问老纸：“纸叔，你为什么要扎那么多小人啊。”
老纸温柔的笑着，脸上带着怀念：“我儿子是个外向的人，最喜欢和别人闹着玩了。
他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去地府，肯定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我就给他烧一些玩伴，让他可以不用那么孤单。”
于俊哲面上不显，心里羡慕极了，他也想得到这厚重的关爱，可他什么都没有。
后来，去的多了，他偶尔也会在老纸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
老纸被火烧死的前一天，他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在看到满脸笑意却没有眼睛的纸扎人时，他心中升起帮助老纸的办法。
说干就干，他趁老纸休息时偷偷从他身边拿走颜料，给其中最精美的对兄妹画上了眼睛。
说到这，于俊哲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脑海中仔细比对双胞胎和那对纸扎人的特征，这才发觉，他们相似的地方很多。
他手中的画纸被他的捏皱了，他却浑然不觉：“莫非，我小时候的玩伴就是……”
【！！！这对小哥哥来说，无异是晴天霹雳，要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是人，我真的会疯。】
【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种结果，这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听着不像真的，但据我多年的观察经验，听越是听着奇怪的，越是真的。】
【相对于他患病，我更开心于是这个结果，毕竟那两个疑似纸扎人的东西也没伤害他。】
苏烟平静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有一丝恐怖：“你这次没猜错，一直陪着你的就是那两个纸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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