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扇嗫嚅着说道：“听闻三公子在外又置了几房妾室。”
这话一出，贾如玉便一口鲜血吐出，两眼无神的倒了下去。
望春见状赶紧上前拽着贾如玉的胳膊，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醒醒！”
但，一切都已是枉然。
南国十一年三月二十一日，东阳侯府三公子夫人贾如玉因病身亡。
对比贾如玉与孙傲大婚那一日的声势浩大，贾如玉的丧事则是静悄悄的。
除了东阳侯府大门处挂着些许的白绸外，便是没什么人上门吊唁。
孙傲当即便被下人叫回后，看着贾如玉冰凉的身子，神情也似是没什么变化。
仿若死的不是他的结发之妻，而是一个生人一般。
一旁的千扇，自然也是将这一切都放在了眼里，心里不由得也是有些许的凄然。
孙傲对于贾如玉这个正妻都是这般，又何况自己呢？
反之，望春则是俯在贾如玉的身上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都要跟着贾如玉一同死去。
两相对比之下，千扇更是觉得孙傲的心有些薄凉。
千扇冷冷的看着身后的孙傲，嘴角也是跟着溢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这般凉薄之人，千扇真不知到底是何事才能让孙傲动容。
贾如玉不是，自己也不是。
贾如玉父亲随后也紧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自己女儿贾如玉已经冰凉的身子，当即便是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见此，孙傲才有些着急的去将自己的岳父从地上扶起。
清醒过来的贾尚书看到孙傲的面容后，立马便怒骂道：“好你个孙傲！我好端端的女儿嫁到你东阳侯府不到半年，便身亡了！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必到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和老侯爷闻此，连忙上前劝解道：“亲家，你莫生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贾尚书道：“死的不是你儿子！你便是这般的让我莫恼！”
“这个事情，你们东阳侯府不给我个说法！有生之年，我必将你们东阳侯府连根拔起！好为我可怜的女儿报仇雪恨！”
说着，贾尚书便起身来到贾如玉的身前，抱起贾如玉冰凉的身子老泪纵横不止。
贾尚书又是要参孙傲，又是要将东阳侯府连根拔起，终究是让老侯爷跟一众来人都变了面色。
这南国，谁人不知贾尚书深得当今皇帝的信任。
若贾尚书真的与东阳侯府不死不休，想必东阳侯府也不能善了。
闻此，孙傲朗声道：“岳父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所有罪责归到东阳侯府的头上，未免也是有些太跋扈了！”
“你再得圣上的信任，也总得问清了缘由，才好向圣上禀明吧。”
面对孙傲这一番不动声色的言语，贾尚书更是怒从心底起，回道：“好！你倒是说说我女儿到底为何亡故！”
这边孙傲还未说话，那边老夫人便上赶着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你这女儿嫁到我东阳侯府后，便做了一些什么事呢！”
贾尚书面色一紧，便将还在身旁哭泣的望春拽起，问道：“你说，如玉到底在东阳侯府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老爷，小姐她…”
对于贾如玉在东阳侯府中所做的一些事情，望春自然是清楚的，望春却是羞于启齿。
桩桩件件，件件桩桩，哪一件又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呢？
自贾如玉未与孙傲成亲便同孙傲同房，便再也没有道理可讲了。
而贾如玉对老夫人不尊，又对下人动辄打骂，便是更讲不出了。
就连贾如玉身亡，也是因着贾如玉自己将那西园楼的伶人女子引到七竹阁，也算是埋下了伏笔。
望春有心想说出，但什么又都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尚书气急败坏的样子，又低下头低声啜泣着。
见此，老夫人又说道：“亲家，我们待如玉可是有目共睹的，万不敢有一丝的薄待。”
“你这般的发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如玉了呢。”
众人闻此，也连忙附和道：“是，老夫人待如玉小姐可是真好，不说旁的，就连如玉小姐才进门时，不愿每日拜见婆母，老夫人都给免了的。”
“就是，我们这些碧园轩的老人可是来请过三公子夫人好多次的，通通都被三公子夫人给轰了出去的。”
墙倒众人推，贾如玉既已身死，望春又半分说不个所以然。
一切，自然便是众人说的那般。
可怜贾尚书不知情的看着这一幕，而后，也悄悄松开了抱着贾如玉的手。
老侯爷见此，连忙上前扶住贾尚书说道：“亲家，这里就交给下人们。你与我一同到正厅去商讨这丧事怎么办可好？”
对此，贾尚书只能无助的点了点头，跟着老侯爷一同往外走去。
贾尚书身为文官，礼教这一块自然也是熟知。
这么多人一齐说出的话，贾尚书再不相信，也只能相信。
毕竟，自己的女儿已经没了，再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话，于贾如玉，于他也没什么好处。
众人都走后，便只剩下老夫人还带着女眷在房中待着。
一直在房中的千扇，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正妻亡故，于千扇这个妾室，也算是一桩大事。
不说旁的，为贾如玉擦洗，换衣，都还需千扇去做。
随后，下人将一套青墨色的敛服递到千扇的手中，千扇接过后，便又接过一旁递来的布巾，沾了些许的水，就细细为贾如玉擦洗起来。
贾如玉终日躺在榻上未起身，兼之又吃得极少，整个身子便十分消瘦。
甚至，骨头都十分突出。
千扇越擦，越为贾如玉所不值。
堂堂南国吏部尚书独女，一朝嫁入，便是这般的被活活气死。
这一刻的千扇，不再有丝毫记恨贾如玉，反而是觉得贾如玉今日的下场，便是自己明日的下场一般。
老夫人则是站在千扇的身后，说了一句：“小丫头，做的不错。”
对此，千扇背着身子，咬紧牙关，低声回道：“还是老夫人教导的好。”
两人当着剩下的人，便打起了哑谜。
“待此件事了，自然是要赏赐你的。”
说完，老夫人便带着众人朝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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