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股难闻的气味一直环绕在周围，呼噜声倒是还好，杨树拿出了宋月给的那两团棉花塞在了鼻子里。
虽然也很不舒服，但是用嘴呼吸之后气味闻到的倒是少了些，就这样辗转反侧了一会，渐渐睡着了。
第二日想来就着凉水，吃了点破碎的饼子，胡乱对付了一下，这时候他也没什么胃口了。
反正考试就三天，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出去之后一定要浑身上下好好的清洗一遍，将这身衣裳都给丢了。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臭的，头发出了点汗，混合着周边的味道，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一向都是个爱干净的，平常的衣服穿好几天都不会沾上什么污垢，这样子的环境每待一刻都让他如坐针毡。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还是烈起来，屋里只有几扇窗，就那一点点的微风也吹不到杨树这边的角落里。
在温度的烘烤之下，味道愈发的难闻，连前排的人都能闻到怪味了，恐怕也就只有那坐在窗边的人能好受一点。
但是坐在窗边被阳光晒得晃眼睛，看着洁白的纸面，眼睛都有点花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科举不光是检测学识，对身体素质也是一大考验，中途就有好几个学子不知道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是因为中暑了，晕倒在地上，被人给抬了出去。
其实每年的考试都会不少这样的人，这县试和府试还算好的，错过了再等一年就是，但是那院试试三年才有一次，要是错过了那就要再空等三年。
学子没有功名，就什么也做不了，最多就是抄书换点钱，但是买书买纸都是很大一笔花费，很多贫苦的人家就是因为支撑不下去了，最后迫不得已放弃继续学习。
一旦放弃学习，那这么多年的书就都白读了，再也没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其实也可以跟杨树之前那样去当个账房先生，但是账房的要求是识字就好，那在私塾里上了两年启蒙的人就能去做。
并不会因为你念的书多，就给你高一点的工钱，而且白日都在工作，晚上回去没有什么精力再念书了。
杨树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这几年的调理之后，身体也已经好了许多，天气炎热，他就用帕子沾了水放在一旁，出汗的时候在额头上抹一下，就这样撑过了第二天。
到了第二天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停止了作答，那考官估计也是闻到了考场里的味道，叫人过来将茅厕清理了一下。
那马桶都拿出去倒了清洗过后，考场里味道是淡了点，但是厕所这边依旧还是难闻的。
杨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只要再忍过一天就好了，卷子上比较重要的部分，他都已经写了好了答案，明天剩下的已经不多的。
到时候只要把答案誊写在答题纸上，不用再费多少脑子思考了，不然明天下午恐怕还是要被这臭味熏得连大脑思考速度都变慢。
这三日真的是杨树人生中过的最艰难的日子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坐了三天觉得浑身都酸痛的很，那脖子后面都跟针扎似的疼。
还有那腰到处都是胀胀的感觉，很想站起来动一动，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但是在考场里乱动的话，一旦会考官认为你是想要偷看别人的答案，有嘴说不清，所以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第三日的时候，很多人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被抬出去的人也更多了。
不过考官看大家的卷子都已经写的差不多了，那晕倒之人的卷子也被收了上去，万一人家已经写完了，这成绩也是作数的。
杨树写完卷子之后，也很想像他们这样晕过去算了，但是别人能在他进场的时候做手脚，还能让他安排到这样的位置来，提早出去，他放不下心。
便还是耐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来回的检查了几遍，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两个写错的字。
写了满满几页的纸，出现几个错字情有可原，但是这是科举，一点也马虎不得，也不能在卷子上涂改，影响卷面美观。
就又抽出了一张纸将错误的那两面给重新誊抄了一遍，还好在专注做事情的时候，时间会过的快上一些。
等到考官派人将卷子都收了上去，将顺序打乱之后一一封存，杨树才松了一口气，拎上自己的行李，精疲力尽的往外走。
刘子昂早早的在门口等他了，等了半天还不见杨树的身影，有点着急，还想着要不要再进去找找，就看到杨树胡子拉碴的从里面出来了。
“师弟你怎么这副样子，我看你的身体也还不错，怎么不过三日，脸色就那么苍白。”
刘子昂还想上来扶他，被杨树摆摆手拒绝了。
“别说了，我被分到了那厕号，这几天可把我熏死了，你帮我把东西拎一下，赶紧回家去，我要好好清洗一番。”
走的近了之后，刘子昂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由有些气愤，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不敢再明面上做手脚，就这样偷偷的给他们穿小鞋。
连考的怎么样都没来得及问，刘子昂就接过了杨树的书箱，一起朝外走去。
还好那送他们来临安城的车夫，早早的就知道今天是两位公子考完的日子，已经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他们出来的不算早，周边成群结队的马车已经散去了不少，上了车之后，就往他们租的那个院子赶去。
回家之后第一件事情，杨树就是烧了一锅热水，将衣服都脱了好好清洗了一遍。
刘子昂的情况虽然比他好上一点，但是坐三天，现在也是累的很。
交代了车夫去外头给他们买了点吃食回来，等杨树洗完澡后，一起吃了几口，便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考场里的床就是个两张木板搭建了一下，只有一米来宽，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翻身都不敢太用力。
此时回到了家里舒服的大床上，两人都睡得昏天黑地的，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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