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河水，乃是青鱼鳃中骨。放在阳光下看，宛如天河之水凝聚而成，泛着波光，故此得名。"
莫寻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继续说道:"不过，依照你的病情，不是随便一枚天河水就有用。需得寻百年以上的，方才有其效。"
闻言。冷月心眼睛一亮，她躬身一拜，恭敬的问道:"还请前辈赐教，晚辈当去何处寻？"
莫寻抬手往东方一指，吐出两个字:"扶桑。"
能得知其一，冷月心已经十分欣喜。若是另一物对方也知晓，那她离生路又近了一步。
于是她眨巴着一双潋滟水眸，继续不耻下问。"那云海泥又是何物？"
莫寻耐心解答，不仅仅是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更是因为他十分欣赏眼前这个年轻女子。
危难关头，哪怕自己一身沉疴，仍不改拔剑之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云海泥乃是生长在天山之巅的一种雪莲。叶碧如玉，花瓣似冰，傲霜斗雪，独立寒风。"
冷月心点头受教，故而又发出疑问:"原来如此。天山高耸，可入云海。可它为何称为云海泥呢？"
莫寻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正是天山雪莲的特殊之处。"
对方故意卖关子，冷月心也不急，反而十分耐心的配合着对方。"哦？有何特殊之处，还请前辈解惑。"
莫寻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刚摘下的雪莲若无恰当保存，只消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零落成泥，归于自然。故而称之为云海泥。所以你想取花，必须先取另一样东西。"
冷月心柳眉微挑，心中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何物？"
"寒冰匣。"话毕，莫寻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对方一眼。
心道:这寒冰匣可是个宝贝，等会儿自己说出它的归处，这丫头可别被吓得哭鼻子了。
果然！冷月心眉头紧锁，语气也带了些许凝重。"我记得此物应是归北辰皇室所有？"
莫寻没想到她连这种皇家秘事都知晓，顿时一脸诧异。
"不错。"
冷月心长叹一声，"难怪天山雪莲，只闻其说，不见其物。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莫寻点点头，而后叹息道:"所以丫头，你此行只怕格外艰难，当真不怕吗？"
冷月心与之对望，在对方略显浑浊的瞳孔中窥探到了一丝关怀，微微怔愣。
随后她回过神来，洒脱一笑。"前方纵有千难万险，吾以往之！"
莫寻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有魄力！"
"嘶！"冷月心被他拍得浑身一震，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她苦笑一声，道:"前辈您轻点，我现在可抵不住您这么大力的拍。"
莫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呵呵呵，我这不是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嘛。"
这时，覃潇适时开口说道:"冷月心，本座再问你一遍，你可要什么赏赐？"
冷月心抬眸回望，片刻后摇摇头道:"能得知这两味救命之药的下落，晚辈已经十分满足。如此，再别无他求。"
此话并非是她矜持，而是有感而发。
人要知足。
"你虽无所求，但本帝对于有功之人却不能不赏。"
覃潇慢步上前，银色发丝在身后微微晃动，带起一阵幽香。
她行至对方身侧，抬手在对方眉心一点。"金银再多，于你也没什么用处。吾便将此舞传授与你，望你多多揣摩。"
冷月心见对方伸手下意识想要躲避，却根本避无可避。她震惊于对方的功力之深厚，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跟对方一样强大的人！
合上眼帘，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名绝美女子立在虚无混沌中。
而后一阵清风拂过，女子开始翩翩起舞。脚下水波涟漪，圈圈荡开。
忽而她的身体极速回旋，裙摆飞扬，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灿烂绽放。
慢慢地，女子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像是不堪秋风的娇花，正在慢慢枯萎。
水面渐渐冻结，女子的动作也逐渐僵硬。最后她双袖翻花，腰肢一扭，整个人如一只鱼儿卧在冰面上。
一舞终了，明台再次归于黑暗。
冷月心睁开双眼，一抹金光一闪而过，最终归于眼底。
"这舞可有名字？"
"婆娑。"覃潇目光平静，半点也没有走火入魔之人该有的狂躁。
"这是我年轻时从一处山洞中看到的。只是我这么多年心湖不静，一直没能领悟其中奥义。不过我却因此舞比寻常的疯子多了两分冷静。
如今我将此舞传授与你，就当是结个善缘。若以后你大难不死……"
说到这里她止住了话语，轻叹一声。末了，淡淡说了句:"算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对方没有说完的话，冷月心多少也能明白一二。
只是，一个站在武林之巅的疯子，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维护江湖秩序，而不是称霸武林。
这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这她也是她同样担忧的事情。
鬼帝与鬼君都中了无解之毒，这件事能瞒住三五日，却瞒不了一辈子。
一旦将人身死，生活在鬼市的这群疯子将无人可以压制。届时，江湖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可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自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妖女，第一反应不也是维护武林嘛？
为什么呢？
她自认不是一个好人，她的手上早已沾满血污，再也无法洗刷干净。
可当她看到陈昱等人经历绝望时，还是忍不住会出手相助。
或许正因她从小经历苦难，才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与她一样，饱经苦难的人吧。
她心口的热血虽沉寂，却始终未冷。
想明白一切，冷月心的内心不再彷徨犹豫。一双美目干净清澈，里面装着安定人心的温柔。
"鬼帝放心，您之忧患，亦是我所思所想。若将来真有那么一日，晚辈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覃潇看着她，仿佛在看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她也做过很多错事，令她一辈子都在竭尽全力的弥补，至死也不敢懈怠。
"本帝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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