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聿青回来的十几个小时里，督军心中的怒火久久无法平息。他思来想去，甚至捶胸顿足，实在无法理解沈聿青的想法。
督军眼睛瞪得很大：“北伐？你当是过家家一样天真！你四处抢东西，私藏兵工厂，我只当你野心勃勃，想要自立门户，壮大自己的力量，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胆大妄为！”
十几个小时积压的怒气，直接爆发了。
督军不是没有想过他的目的。
只是，他不敢往那处想，也不愿往那处想。
沈聿青很平静。
督军见他不说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扇他一耳光。
他手摸到腰间的枪，甚至想一枪毙了他！
又想到自己只有这样一个混账儿子，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不至于气到彻底失去理智。
“混账东西！”督军胸膛急速起伏。
愤怒无处发泄，他挥掉了桌上的东西，紧握拳头在桌上用力的砸了几下，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宣泄出来。
又压着嗓子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沈聿青说，“督军，您以为现在的安稳是常态？
北洋是各国承认的政府，他们对地方过度控制，百姓苦不堪言，对他们深恶痛绝，长久下去我们国家的自主权和尊严在哪里？
美国的飞机运进国内，日本的间谍安插在军中，外国势力不断的干涉着我们，您天真以为他们没有其他的想法？华夏若是不统一，不解决内部混乱的局面，我们又如何能抵御外敌，安稳发展？”
“那也不是我们能干涉的！”
督军道，“你有这样一颗正义的心，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你的正义付出代价！你要知道，短暂的和平也是和平！若是什么都不顾，短暂的和平都是奢侈！”
没人愿意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这样的代价，是尸体和血海堆砌起来的，又有多少家庭能够承担？
更何况，能做土皇帝，为什么要做将相？
没人愿意！
督军觉得沈聿青的想法很天真。
沈聿青说：“帝王被淘汰，是因为民主意识增强。人人都想要权力，又分配不均匀，才有了我们这些军阀。无论是帝王还是军阀，都要被时代的进步所淘汰。
督军，您现在荣耀和地位都是您用鲜血和汗水换回来，更应该知道这世道多艰难、多不太平！
若是人人都只求短暂的和平，对以后的事撒手不管，那我们延绵子嗣，就是为了让您的孩子，我的孩子，别人的孩子永永远远生活在一个动荡的时代吗？”
督军冷哼一声。
他道：“我又不是老糊涂，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能不知道吗？”
又说，“西北贫瘠之地就有三十万大军，你知道整个北边多少人吗？七十万！足足七十万！”
这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论人数，根本比不过。
“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这些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沈聿青不为所动。
他抬头，眼神坚毅的看着督军，“别说七十万了，就算百万，我也要打过长江，实现南北统一！”
督军气的差点吐血。
他没想到，沈聿青竟然这样执拗！
督军知道，他这个大儿子一向有主意，更何况他筹谋这件事也不是一年半载，他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问他：“你有几成胜算？”
语气还是僵硬，压着怒火，却比刚刚好了许多。
沈聿青笑起来：“比您想象的多。我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一年颜海在北边替我做事，加快了我的步伐。”
比他想象得多？
督军无法苟同。他实在不愿打击沈聿青，他不觉得这事有胜算。
等等——
“颜海？”督军错愕，想到很久没听见的一个名字。
他脸色铁青，“洪门的颜海？”
“嗯哼。”
督军脸色瞬间黑了：“混账东西！”
在他眼皮子底下狸猫换太子，可真行！
督军当场把沈聿青轰走了。
再不轰他走，别说等到那希望渺茫的华夏统一了，他能活过今天都算一大幸事！
沈聿青去报社找宋徽宜。
他临时回来，宋徽宜没接到通知，看见他时直愣愣望了好久。
“怎么没有发电报？”
宋徽宜放下手中的书本，诧异过后心中一片澄澈，“是父亲叫你回来了？”
她口中的父亲，是督军。
沈聿青五日前才离开，不至于这么快回来。
沈聿青嗯了声，大步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又亲吻她的唇瓣。
浓情蜜意一番后，沈聿青说：“督军猜到了，召我回来，我和盘托出了。”
宋徽宜点头，表示理解：“他怎么说？”
“他应该也希望南北统一，只是觉得这事不现实。”
沈聿青说，“徽宜，这事总需要有人去做。若人人都觉得不现实，不愿意去做，那永远都没人去做了。”
“你做的很好，我从一开始就支持你。”宋徽宜从他怀中仰头，温热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下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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