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特地留下这么一道命令，怎么也叫世人小看了他们杨家。
只是如今大局已定，无可奈何。
他们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再把杨家的女儿嫁给新帝。
哪怕不是皇后也无妨。
当然，现在想这个是没用的，要等大行皇帝的孝期过后。
随着天亮，宫中终于敲响了丧钟。就此所有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这是山陵崩了。
这位皇帝在位今年已经是第三十七年。他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大功绩，在位三十七年，最大的事就是平息了靖王的叛乱，以及晚年平息了西域的战事。
可是这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们皇室内部的事。第二件呢，西域的混乱并未影响中原。
这两件事，对于百姓来说，都没有什么震撼的效果。
所以他死了，许多人也只是感慨一下。
一些忠心的，就在自家院子里跪磕个头。
也有人痛哭，一个老人坐在自家的门槛上哭的直不起腰。
他儿子实在不解：“爹，您哭什么？”他声音小小的：“也没有什么大功于天下嘛。”
老头哭的更厉害了：“你懂个屁！陛下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帝，这三十几年天下太平，咱们都吃饱喝足，这就是最大的功劳啊！”
与此同时，白启贞也在与白瑜说同样的话，他们父子都在紫宸宫，能说句话倒也不稀奇。
“都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做皇帝也是一样的。陛下这一生，没有什么叫人惊叹的功绩，但是他励精图治，这三十多年，天下承平。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纵观历史，做皇帝的都想要青史留名，要打仗，要改革，要做前人不能做的事。要做后人仰望的事。他们富有四海，掌控天下，都不肯叫自己闲着。而肯令天下太平三十七年，与民修养的皇帝，却成了没什么功绩的皇帝。实在是……”白瑜苦笑，轻轻摇头。
白启贞看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大郎，你真的……大了。”
这样明白的话，自己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是想不到的。就是如今，也未必有这么通透。
拍拍他儿子的肩膀转身走了，他心里是充满了隐忧。慧极必伤，这个孩子太过出众，又锋芒毕露。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位居二品，还是个侯爵。
他怕他哪一日出了错，跌下来，那时候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担忧，可是这话，他也不能说那么多。只能想着时刻规劝，叫他谨慎些，再谨慎些吧。
他们一个要戍卫禁宫，一个是国之重臣。
如今大行皇帝的棺椁还在宫中，要忙的事多了。一两日就要过年了，也不能完全不过。
别提多忙了，所以说句话就罢了。
谢玺是要守孝四十九日的。
圣旨宣布出去后，如今谢玺已经是皇帝了。
不过正式的登基仪式哪一日还没定下，不过应该是要先送走大行皇帝后了。他如今进出办事，还是穿太子的常服。
不过本就全是龙袍，也无所谓。
“要下旨请各地的王爷们回京奔丧。”礼部官员道。
“嗯，就下旨吧。我年轻，许多事上不周全。诸位卿要多费心。”
“陛下客气了，臣等本就是为陛下分忧的，凡事都叫陛下去想，要臣等做什么呢？”礼部官员道。
“那就这么办吧，你们都去吧。朕更衣后就去给大行皇帝跪灵。白统领留一下，我有话嘱咐。”
众人都散了，按着皇帝的旨意去办事。
白瑜留在这里。
等人众人走了，殿中就只剩下几个内侍，谢玺道：“里头说话吧，我忙了一夜，还没吃。”
白瑜应了一声与他进了暖阁。
这里是宸元殿的一处偏个阁，陛下的灵位如今在太仪殿。也在紫宸宫内。
进了暖阁，谢玺摆手：“摆膳后你们先出去也去吃一口饭。”
几个内侍忙应了就摆好了膳食。
大行皇帝还在停灵，谢玺肯定是要吃素的。这一桌就很简单，菜色也不多。
摆好后他们就退出去了。
这时候白瑜才走过去拉住谢玺的手握着：“九哥，需要抱抱你吗？”
谢玺站起来主动抱住白瑜：“还好你在。”
白瑜拍他的后背：“我当然在，一直都会在。九哥别太难过，我比你小，可以陪你许多年。”
谢玺深深吸口气：“这天下，只怕只有你才会相信我真的难过吧？”
“还不够吗？许多人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相信自己的人呢。”白瑜在他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难过也要好好的，不然我会心疼你。”
谢玺点点头又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他这一生，生儿富贵，却难求亲情。
父王的冷落偏心他早已习惯。
母亲在世的时候是疼爱自己的，可她太脆弱了。那种疼爱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大行皇帝对自己的好自认有目的，可他也真的给了自己温暖和信任。
这几年，自己做的事难说有多好，其实诸多地方都不好。可大行皇帝从不对他严苛，而是耐心的教导。
如今想来，燕地十七年，父王从未耐心的对待过自己一天。
反倒是，过继来继承皇位的嗣子能被养父真心对待。纵然只有几年。
多讽刺啊？
白瑜轻轻抚摸谢玺的后背，由着他伤心了一阵子，然后拉着他坐下：“吃饱才好去守灵。四十九日呢，不能一早就拖垮了自己。”
“好，一起吃吧，你也累坏了吧？你从西北回来，都没休息就忙成这样。后头还有的忙呢。”谢玺也心疼白瑜。
“这比军营里舒服多了，没事，忙过这一阵子，你好好登基了放我几天假就是了。”
谢玺却没接话，许久后他才不自在道：“不。”
白瑜笑了，到底没在这时候逗他，只是给他盛汤：“知道了，陪着你。吃饭吧。”
年还是要过的，只是国宴就取消了。
谢玺下令赏赐了西北这些有功劳的将军们东西后，就是年夜饭，挨家送去。
白瑜人在宫里，东西就送去白家。
除夕夜谢玺也得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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