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奏效，谢望压下唇角的笑意，语气虚弱了几个度：“全身都疼，你抱抱我……那两个人是谁，我看到他们就头疼，让他们滚。”
“你不记得他们了？”
啧。
不想认识，碍事的家伙。
谢望剐了一眼对面两人。
白皎察觉到冰冷的注视，抱着自己瑟缩了一下，拎着谢曦的衣领往外面走：“啊，地面好滑——救救救我！谢曦，我快要滑出去了！”
房门哐当一下，外面响起上锁的声音。
“哎呀！谢曦，钥匙怎么飞走了！糟糕，宴宴公子和大殿下被关在里面了！快点去把钥匙找回来！”
“……”
大可不必这么幽默。
“桑宴。”
“怎么了？”
谢望往床榻里面挪了个身位，伸手一拽，桑宴眨个眼功夫，已经躺在他身侧。
“你还活着……”
怀里钻进个脑袋。
谢望听着少年胸膛里砰砰心跳声，压在心间的戒备和不安土崩瓦解，仿佛找到可以停泊的温暖港湾，贪恋地汲取熟悉的气息。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对不起。”
第三次？
桑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第二次假死于谢望眼前。
又忍不住失笑。
这算是什么啊。
从始至终，明明谢望都是坚定地选择他，朝他靠近。
而他的心却永远飘浮不定。
也动过要回应谢望的心思，但没有一次付诸现实。
反而一次次拒绝，一次次伤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桑宴啊，你可真是卑鄙的坏人。
“谢望，你发现我不是桑晏，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呢？”
谢望卷着发丝玩弄的手指顿住。
气氛沉寂。
久到桑宴以为谢望会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听见低哑的嗓音：“忘记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的，还有去到岐梁之后的。”
“我能想起最开始的记忆，是和桑夫人的约定。其实我有些事情没告诉你，也骗了你。”
“第二次是，你若是执意要与我解除婚约，我便杀夫证道，我骗你的。”
“第一次是，骗你说，生死契是桑夫人逼迫我许下的承诺。”
“我能够看见跟你的那根线，生死之契，这是一种必须双方自愿才能缔结的契约，一旦结成，今生今世，彼此的性命就系在一起，愿意与之同生共死。”
“虽然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对我很重要。”
桑宴如鲠在喉。
他之前对谢望的了解太少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谢望的心声。
“她死在我眼前，我也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桑夫人让我跟着你、保护你，我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就一直待在你身边。”
可谢望也很困惑。
明明是双方母亲认可定下的婚事，桑夫人临终前对他是给予期盼的，希望他守护好“桑宴”。
况且，他还看见了两人之间的生死之契。
谢望不知道感情是为何物。
可他知道既然愿意定下生死之契，“桑宴”……应该是不讨厌他的。
现实却与之相反。
后来“桑宴”倾慕沈鹤归，他只能站在远处看着。
再后来，桑宴来了。
哪怕也是被拒绝，不被接受，谢望也不在乎——
“因为习惯了。”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好像少了一点东西。”
所以他才懒得跟那个愚蠢的幻妖解释。
不管是谁，桑宴是不是从前的桑宴都好，只要桑宴喜欢他，能再靠近他一点，就足够了。
在金铃谷，桑宴再次消失在眼前，无论哪个桑宴他都抓不住，不是没有想大不了同归于尽。
只是一看见桑宴流泪。
谢望又忍不住想，怎么会那么脆弱呢？
亲一下会哭，不答应救人也哭——
虽然谢望的确很嫉妒那个写话本的蠢货，他知道是缓兵之计，但为什么桑宴愿意跟那个家伙开玩笑一起死，却会当真他的谎言？
嗯……可能是他话不假，想法也是真的。
好吧，他反思一下。
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
谢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不懂为何桑宴要抗拒，认为自己的这份喜欢是源于先前的“桑宴”。
谢望只知道，先前的“桑宴”从未接纳过他，是桑宴——
先朝他迈出了第一步。
是桑宴选择了他。
这是他喜欢桑宴的原因。
哪怕这一路走来，他之于桑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只要桑宴想到他，需要他，他一定会出现。
那个写书的欠他一万灵石的看起来很欠揍的蠢货讲话也有几分道理。
谢望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困倦。
当人真是麻烦啊，他应该有些事情要想起来，才不至于那么痛苦。
“谢望？”桑宴唤了好几声，确认了谢望是彻底睡过去后，陪着他躺了许久，轻手轻脚爬起来，给他蹑好被子，才走出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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