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东西不能随便买卖，但是供比不上需，就多了很多换东西的人，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会点破。
刘书文也知道支书留下的钱不多，特别是刚刚又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吃差点没关系，但是李富荣毕竟刚动完手术。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拿着钱就走了。
等刘书文一走，林眠开着门进去，也不关门，拿了洗好的茶缸和勺子，又拿了一块毛巾垫在他的下巴处，给他喂水。
“李知青，你想回城吗？”
喝着书的李富荣一顿，眼神骤然看向她，可是林眠压低了声音，嘴巴也是轻微的张合，在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在说话。
见李富荣看过来，林眠继续装作喂水的样子，李富荣见状，想到她刚说出来的话，也知道此事不能大张旗鼓的说。
他将头又转了回来，张开嘴巴喝了一口水，等着林眠继续说。
“村里马上要建小学了，你这个事情虽然严重，但是还没严重到瞒不下去的地步，村里肯定会为了上头的拨款，选择大事化小，给你一点补偿，对关群也就无外乎就是罚钱罚公分，或者严重的去牛棚罢了。”
她说完，又舀了一点点的水喂到他的嘴巴边上，李富荣眼神空洞，显然在思考她说的话，嘴巴却自然的张合，把水喝下去。
“所以，如果李知青你能严重到，队上必须给你办病退让你回城的话，那队里肯定瞒不住，关群肯定也要进局子甚至劳改。”
“这里是医院。”
李富荣不悦的开口提醒她，倒不是怕她做什么，而且提醒她，他病的重不重，医生一检查就能检查的出来。
若是真的能按照林眠说的那样，自然是最好的，他能回城，又能给心爱的姑娘报仇，简直是一举两得。
当初他本来可以不用下乡的，但因为父母不愿意让他和梨子在一起，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陪着梨子下乡。
下乡后他们也过了一年幸福的日子，两个人都在攒钱好起个房子，准备结婚用的钱，结果没有想到关群下乡后一切都变了。
梨子不顾自己为了她下乡的事实，竟然拿了他的钱给关群，讨好他就算了。
还要跟他一刀两断，当初他不是没有苦苦哀求，可恨关群藏的太好，一开始他竟然不知道是哪个天天带着一张笑脸的人，撬了他的墙角，花了他的钱。
最后闹出来后，梨子竟然还在维护哪个男人，她们多年的感情在她嘴巴里成了过去式，成了年少不知。
恨吗，当然是恨的。
但是随着梨子跳了水库后，他又不恨了，只是笑着，看着关群在梨子死后，毫无悔意，继续勾三搭四。
梨子的死，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一颗石子，很快就平静了，在他的生活中起不了一丝的波澜。
他就那样看着，觉得这何尝不是对梨子的一种报复。
你看，你喜欢的男人啊，从未为难难过过啊！
可是，那些埋藏在心里的爱和仇恨压抑的越久，你越不想承认的时候，最后爆发的时候才会越发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在刘书文提起梨子的那一刻，他压抑的仇恨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关群那么高大，打不过他，所以才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撞过去。
如果有人问他，当时被打痛不痛，那他一定要告诉对方，是不痛的，一点都不痛。
但是发泄过后，又是无尽的空虚，似乎一切就这样真的过去了，他突然就开始想念他的爸妈。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开始下乡的时候，父母确实也生气了一段时间，但是后面就开始不断的给他寄东西，就为了让他日子好过一点。
他们甚至同意，并且接受了梨子这个儿媳妇，但是她们那时候不知道，梨子已经移情别恋了，所以后面就算可以有假期回家探亲，他也不曾回去过。
如今却突然很想，很想了，要是自己能回去，顺便让关群受到应有的惩罚，那自然是好的，至于建小学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梨子出事的时候，大家为了不让村里对知青点的影响下降，纷纷没有说出关群的事情，他又怎么会对知青点有什么感情呢？
“我知道这是在医院，刚刚你应该也知道，你待会儿要去做头部检查。”
李富荣没有回话，但是张开嘴巴喝着喂过来的水没有反驳，就证明这个事情他知道，林眠便接着说道：
“待会儿，头部检查的时候，你要是能坚持按照我说的，那么你肯定可以病退回城，而关群村里也绝对会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林眠说着，又舀了一勺水送到他的嘴巴，可这次李富荣却抿紧了嘴巴，怎么也不愿意开口。
林眠也没有催他，将勺子又放回了茶缸里，安静的坐在一边。
良久李富荣才哑着嗓子问道：
“什么话。”
似乎是早就聊到他会有此一问，林眠也不墨迹，直接说道：
“待会儿医生问你话的时候，你五句回答两句，只要挑简单的，回答完后就开始发呆，发愣说头有些晕。
等医生催你，你才反应过来回他的问题，不时作出呕吐的动作来，他问话你也要断断续续的，要很用力回忆的样子去说，并且要说完，又忘记他刚提的问题，反问他。然后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来。”
林眠说的其实都很简单，因为他确实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的，疼的有些耳鸣不说，甚至确实也有点想要吐，但是症状都不明显，且在逐渐的减轻，连疼痛也在慢慢的减轻。
林眠说的，只不过是要把他刚刚的一些症状加重一点而已，并且不要说出来在减轻就可以。
只是这样医院就会给他下病重的同志，队上会给他申请病退，而关群也会被关起来吗？那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这样？”
他不相信的问道。
“我知道你不信，咱们打个赌，待会儿护士带你去做检查的时候，你检查我刚说的话，要是医生说了很严重，那么之后，在回城前，你都要一直装作这幅样子，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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