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塔啪塔……
陈烨走出不过三里，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便传来，由远及近。
那是一匹比普通马匹高大一倍有余的黑色骏马，鬃毛却又莹白如雪，给人的视觉感官极为强烈。
马背上，则是一名着文衫结纶巾的中年书生。
只是这书生有些奇怪。
身高腿长，猿臂蜂腰，即便有宽大的文衫遮掩，依然给人一种极其雄壮的感觉。
“袁启道，男，五十五岁，三品武脉，冥气入命，灵窍境九重，可布种。”
“冥气入命？”
陈烨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书生，心中不免想起紫阳宗那些被燕双双施加了手段之人。
此人会不会也是遭遇同样手段之人？
猜想一闪而过，却没有深思，悄然布下道种后交错而过，继续朝着木山府方向前进。
……
“那人也太过分了，小姐你对他那么好，他竟这样就走了。”
马车里，小丫鬟正气鼓鼓地说着话。
紫衣女子一边整理着一个小箱子一边道：“别人付了钱，我们自然要提供满意的服务，何来对他那么好一说？”
小丫鬟道：“哼，我们又不差他那点钱。”
紫衣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瞪了小丫鬟一眼，道：“出门在外，当多结善缘，懂不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大忙。”
小丫鬟却不认同：“一路走来也没见有人能帮我们大忙。”
紫衣女子瞪眼：“皮痒了？”
小丫鬟顿时缩脖子：“不敢了，小姐。”
“有人来了，小心。”
就在这时，驾车的黑衣斗笠人突然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还未等紫衣女子反应，远远就传来一道声音：“绝命刀沐清风竟甘愿当一车夫，还真是有意思啊。”
淡漠中带着几分感慨。
“你袁启道不也当狗了吗？”
沐清风掀开斗笠和黑袍，长身而起，凌厉之意瞬间漫卷开去，隐隐与远处马背上的袁启道碰在一起。
“袁启道？”
紫衣女子惊呼，眼中更是露出浓浓的恐惧：“他……他怎会追来？这里已经是大明了，他怎还是追来了？”
紫衣女子面露慌乱，但很快又强制冷静了下来，朝马车外道：“沐叔，且问他所为何来，若为那件物事，给他便是，切莫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
沐清风跨步走下马车，左手扶刀，黑袍无风自动，一步步走向官道，迎向正跨马而来的白衣书生袁启道。
“何为大？何为小？”
紫衣女子掀开车帘，看了看不断靠近的袁启道，随后又担忧地看着一步步远去的沐清风，焦急道：“那东西不过身外之物，于我而言，不及沐叔之万一，宝物可失，沐叔您却不能有事啊。”
沐清风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坚定向前，锋芒更甚，如同一柄缓缓出鞘的绝世宝刀：“他袁启道还没到让我沐清风望而却步、束手就擒的地步，更何况，他这熔炉之下第一人可不曾问过我手中刀。”
话音落，寒光起。
其人如电，腾跃间横跨数丈，势如惊雷，力劈而下。
“好刀。”
袁启道一声低喝，翻身下马，身体拉伸，猿臂舒展，于呼啸声中便是一拳击出，些许红光闪动间，其拳刁钻巧妙地与沐清风的刀身碰在一起。
大战一触即发。
刀与拳的碰撞，力与技的糅合。
彼此针锋相对、生死搏杀，却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
陈烨若在此，便会发现，二人对于力量的运用妙到毫巅，劲力收聚、勃发自如，动静之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尤以袁启道为最。
劲力被他调动运转到了极点，并能在手掌之上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罡气层，如同护甲般让他有了与沐清风战刀硬碰硬的资本。
但这并非全部，其在聚力方面也堪称恐怖。
电光火石之间，能将全身劲力汇聚一掌一拳之间，内气更是内敛到近乎于无，实际上却是融进了皮膜筋骨之中，配合堪称完美的拳法，爆发的战力远超他力量极限。
大开大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每却又恰到好处，弹抖之间，皆有千钧之力迸发。
沐清风同样不差，身与刀合，全身劲力通过战刀完美勃发，借助刀锋之利，竟能压袁启道一头。
大战也因此陷入僵持。
然而这种僵持却并未持久，交战中的袁启道全身上下突然爆发出一股特殊的气息，以肩为盾，硬抗了沐清风一刀，继而打出一拳。
铛。
嘭……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和闷响声传开。
二人各自倒退，焦灼的战斗也为之暂停。
“噗……”
沐清风倒退数丈，口吐鲜血，继而惊疑不定看着袁启道：“你……你接受了那些魔鬼的改造？”
袁启道理了理被斩破的文衫，淡淡道：“魔鬼？或许吧，但于我而言他们却是唯一的机会。”
沐清风冷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把这叫机会？”
“那又如何？至少我可以看到希望，可以继续变强。”
袁启道看似平静，双目中却满是疯狂：“难道你觉得我也该和你一般坐以待毙？”
“别天真，你我这等天赋，灵窍境已是极限，武技再强，力量运用再精妙，突不破那一关，注定没有未来，所以别无选择，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另寻他法，或许还能借此踏出一条新路。”
沐清风道：“新路？最终的结果恐怕是神智全无，沦为不人不鬼的杀戮工具吧。”
袁启道声音变得冷酷：“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道不同，自也不必多言，交出巫神令，让你们安然离去，不然……今日免不了大开杀戒了。”
“真以为化身尸魁你就无敌了，想要巫神令，却得问过我手中刀。”
沐清风站直身体，双目之中爆发出浓烈的战意，其势更厉。
“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袁启道扯去被刀锋割裂的文衫，露出钢筋铁骨般的体魄，只是其皮膜却渐渐变成青色，同时缓缓蠕动，似有什么东西将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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